沈清莲刚被班主任带回教室不久,课间的喧闹尚未完全平息,沈星河就看到班主任李老师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教室门口,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李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沈星河身上,朝他招了招手。
那一瞬间,沈星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周围的声音。来了!到底还是来了!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他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他深吸一口气,像提线木偶般僵硬地站起身,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他能感觉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那些目光里充满了同情、好奇,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坐立难安。
走廊里,王警官和那位年轻警官还在等着。看到沈星河出来,王警官脸上露出一丝看似温和、实则带着审视的笑容:“沈星河同学,别紧张,就是简单了解一下你父亲的情况。”
沈星河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喉咙发紧,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他跟着两位警官再次走进那间空闲的会议室,同样的位置,同样的阳光,却带给他比刚才清莲所经历的、强烈十倍的压迫感。
“坐吧。” 王警官示意他坐下,语气依旧平和。
沈星河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的,双手紧紧抓着膝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始终低着头,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擦得并不干净的鞋尖,仿佛那里有救命的答案。
“星河同学,” 王警官改变了称呼,试图拉近距离,“关于你父亲沈寒川先生失踪的事,我们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别怕,我们只是想尽快找到他。你能跟我们说说,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或者联系上他,是什么时候吗?”
问题来了。沈星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开始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他怀疑整个房间都能听见。最后一次见……那个血腥的、永生难忘的夜晚……他仿佛又看到了父亲倒下的身影,闻到了那浓重的血腥味……
“是……是上周四早上。”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沙哑得厉害,“他……他出门去典当行……之后,就……就没再回来。” 这是他和母亲对好的说辞,也是事实的一部分,只是刻意模糊了“最后一次见面”的定义。他不敢说晚上,不敢提工地。
“上周四早上……” 王警官重复了一遍,在本子上记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着他,“那之后,你有没有联系过他?比如打电话?或者,他有没有联系你?”
“打……打过电话……” 沈星河感觉喉咙干得发疼,“晚上……打不通……关机了。” 这是事实,那天晚上之后,他确实尝试打过父亲的电话,当然是关机。这种真实的行为,为他的说辞增添了一丝可信度。
“嗯。” 王警官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话锋却突然一转,“我们了解到,你父亲失踪那天傍晚,曾经去学校找过沈清莲同学,是吗?”
来了!核心问题!沈星河的身体猛地一僵,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无法掩饰的惊慌,正好对上王警官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他像被烫到一样,立刻又低下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我不知道……” 他本能地想否认,声音带着哭腔。
“星河同学,” 王警官的语气严肃了一些,“我们需要了解所有可能的情况。这也许对找到你父亲很重要。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去找沈清莲?”
沈星河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他死死咬住下唇,脑海中疯狂回响着清莲的警告和他们统一好的“剧本”。不能说错!一个字都不能错!
“他……他……” 他结结巴巴地,仿佛难以启齿,脸颊因为羞耻和紧张而涨红,“他……觉得我……我和沈清莲……走得太近了……他不同意……说……说那是早恋……影响学习……” 他断断续续地重复着清莲准备好的说辞,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这种表现,在警察看来,正是一个被父亲干涉私事、既尴尬又委屈的青春期男孩的正常反应。
“所以,他是去警告沈清莲同学,让她离你远点?” 王警官总结道,目光依旧紧盯着他。
“嗯……” 沈星河用力点头,几乎把脑袋埋进胸口,肩膀微微颤抖。这份颤抖,一半是表演,一半是真实的、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在煎熬着他。他对自己此刻的撒谎感到恶心,对背叛父亲感到痛苦,尽管父亲罪有应得,对可能被识破的后果感到极致的恐惧。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异常痛苦和挣扎。
“你父亲平时对你的交友,管得很严吗?” 年轻警官插话问道,语气比较随意,像是在聊家常。
“还……还好……” 沈星河含糊地回答,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但这次……他特别生气……” 这话半真半假,沈寒川确实控制欲强,但这次的“特别生气”,更多是他和清莲为了解释那晚冲突而强化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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