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蜡黄干瘪的脸颊有了血色,浑浊的眼球也清亮了些许,虽然还需要萧雅搀扶才能缓慢行走,
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死气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微弱希望。
当他从女儿口中再次确认了周家覆灭的消息,这个饱经风霜、曾被现实压弯了脊梁的男人,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悲伤,而是极致的情绪释放。
一家人来到云顶山庄后,他紧紧握着林凡的手,那双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老泪纵横,沿着深刻的法令纹滑落:
“林凡啊……大恩不言谢!
可除了谢,我这把老骨头,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做什么……要不是你,我这条老命没了,我们这个家,也早就散了……
你是我们萧家,永世不忘的大恩人!”
他的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掏出来,带着血和泪的温度。
萧母站在一旁,不停地用袖子擦拭眼角,眼圈通红,看向林凡的眼神,充满了近乎虔诚的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慈爱。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拯救了她全家的神只,又像是在看一个失而复得的、最珍贵的亲人。
萧雅站在父母身后,静静地凝视着林凡。
心中翻涌的情绪远比父母更加复杂。
感激自然是有的,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深沉、更隐秘的情感在破土而出。
是敬佩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
是依赖他带来的这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还是……在经历了患难,目睹了他为自己家庭所做的一切之后,那种无法抑制的心动?
她分不清,或许兼而有之。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在她最黑暗无助的时候,如同一道撕裂乌云的神罚之雷,又如同温暖和煦的春日阳光,强行驱散了她生命中的所有阴霾,重新带来了光明。
送走千恩万谢、情绪激动的萧父萧母后,萧雅借口想再坐一会儿,留了下来。
当客厅厚重的实木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粘稠而静谧,落针可闻。
先前在父母面前刻意维持的平静渐渐瓦解,一种微妙的、带着丝丝甜腻又有些令人心慌的气氛开始弥漫。
“林凡……”
萧雅轻声开口,声音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柔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搔刮过心尖。
她垂下眼睑,盯着光洁如镜的地板上两人模糊的倒影,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你不仅救了我爸爸,更救了我们全家……这份恩情,太重了……”
林凡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低垂着、却掩不住复杂情感的眼眸,温和地笑了笑,走到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距离不远不近,却恰好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萧老师,我说过,不用总是把感谢挂在嘴边。”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却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看到你和伯父伯母能卸下重担,重新安稳地生活,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回报。”
“可是……你为我们做的太多了……”
萧雅猛地抬起头,鼓足勇气,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照出他的身影,
“多到……我恐怕这辈子,倾其所有,都还不清了。”
她的眼神不再仅仅是感激,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将所有压抑的情感都押注在这坦诚的瞬间。
那份属于知性女子的含蓄与理智,在此刻被一种更为原始和炽热的情感冲破,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
林凡清晰地接收到了她目光中传递的、超越感谢的信息。
他的心微微一动,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迎着她那混合着紧张、期待、羞涩和勇敢的目光,他向前倾了倾身体,拉近了些许距离,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那就……不用还了。”
不用还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击溃了萧雅心中那摇摇欲坠的最后一道防线。
一股巨大的、几乎让她晕眩的幸福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让她眼眶瞬间再次湿润,但这一次,是因为喜悦。
夜色渐深,林凡送萧雅下楼。
月光如水银泻地,温柔地铺洒在云顶山庄静谧的花园小径上,将鹅卵石路面照得泛着朦胧的光泽。
两旁是精心打理的花圃,晚风裹挟着夜来香和草木的清新气息,拂过面颊,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逐渐升温的暧昧与朦胧。
他们并肩慢慢走着,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演奏着一曲无声的乐章。
萧雅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一下一下,撞击着耳膜。
走到一棵繁茂的桂花树下,树影婆娑,月光被切割成细碎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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