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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老巷子里。
青砖灰瓦，屋檐斑驳。
街边梧桐树叶子沙沙作响，风吹得我头皮发凉。几辆二八大杠自行车从我身边经过，车铃清脆。
我怔怔地看着周围，喃喃：“我不是在外婆家午睡吗？”
“小棠？你怎么站着不动？”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快步朝我走来，脸上带着红扑扑的笑，像是刚从哪里干完活回来。她穿着补丁的工装裤，袖子挽起，脚上是双干净的解放鞋。
“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何小棠啊。”她一脸疑惑，“你是不是刚来城关镇不适应吧？我是秀碧，镇上让我带你看看住的地方。”
城关镇？
我浑身一颤，心头“咯噔”一声。
那不是外婆年轻时工作的地方吗？
“你怎么啦？”她越发担忧，“走吧，带你去你宿舍。你可是我们卫生所新来的卫生宣传员。”
卫生所？宣传员？
我心跳如雷，耳边轰隆隆响。
正在这时，另一个女声从巷口传来：“秀碧你来了啊。”
“蓉蓉，是你啊。”秀碧挥了挥手，“她是何小棠，咱们院里新来的卫生宣传员。以后就是你邻居了。”
我循声望去，一个圆脸女孩朝我快步走来，扎着同样的双马尾，眯着眼睛笑：“你好呀，我是郭蓉蓉。”
我怔住了，像被雷劈中。
“你……你叫什么？”
“郭蓉蓉。”她笑得自然，毫不在意我僵硬的神情。
——这脸，这笑容，不就是……我外婆年轻时的样子吗？
黑白照片里那个神采飞扬、穿着军装的姑娘，此刻就站在我面前，活生生的。
我脱口而出：“外婆？！”
“她怎么啦？”蓉蓉愣了下，小声问秀碧。
“刚刚还好好的，我也不知道啊。”
我捂着额头，脑袋里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我不过是在外婆家眯了一会儿，醒来就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我真的……穿越了？
记忆像潮水般倒灌而来，几个小时前——
每月一次的家族聚会临近，这周末我特定没加班，早早地赶到外公外婆家帮忙打扫卫生，准备接待晚上的热闹场面。
厨房传来锅碗瓢盆轻响的回音，院子里阳光暖得恰好，空气里浮动着熟悉的饭香和薄荷味的洗衣皂气息。
“外婆！外公！我来啦！”我一边喊着，一边提着给他们新买的一小箱Move Free维骨力走进门。
“哎哟，小水来了。”外婆闻声从厨房小跑出来，脸上绽着笑，圆圆的脸，眯起的眼睛。
她总喜欢把头发盘成一个整整齐齐的发髻，配着她白净干净的脸，总有种看不腻的亲切。
“别跑别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膝盖不能跑。”我一边扶住她的手臂，一边轻声埋怨。
“你小看我咯，我当了几十年的医生呢，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外婆笑着挽起我的胳膊，她个头矮小，站在我身边，只到我肩膀。
我把维骨力放到他们卧室，看到一旁书桌底下压着一张黑白照片。泛黄的照片里，外婆穿着军装，神采飞扬地对镜头笑着，脸圆圆的，眼睛眯成一道温柔的弧。她那时候的头发浓密利落，盘在脑后，英姿飒爽。
“看啥看这么久。”外婆走进来，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那是我刚退伍不久拍的，年轻得很呢。”
“我那时候还没决定要当医生咧，后来还是我一个邻居鼓励我，说我肯定能成为一个好医生。”她说着，眼角似乎浮起一丝怀旧的水光。
又提到了她年轻时的那位邻居。
我从小听到大，外婆总说，如果没有那位邻居的鼓励，她可能不会走上学医这条路。
“知道了啦，又在想你那位老邻居。”我笑着调侃她，“快走吧，我们去厨房帮忙，一会儿妈妈、舅舅、姨妈他们就到了。”
我亲昵地搂住她肩膀，像小时候她搂着我那样。
“最近工作怎么样啊？”我们并排坐在院子小凳上择菜时，外婆忽然问。
“还行，最近讲座挺多的。心理咨询这几年在国内越来越吃香了，尤其是年轻人，心理问题真的挺普遍的。”
“啧啧，奇怪咯。我们那个年代吃不饱穿不暖都能熬过来，现在的年轻娃娃怎么一个个看起来更苦。”外婆皱着眉。
“各有各的难。”外公坐在一旁剥蒜，接过话头，“小水啊，你学心理就要好好干。你外婆他们当医生，是治身体的病，你是治心里的。”
我点点头。
家里亲戚大多行医，外婆是精神科医生，妈妈是内科医生，二姨是外科医生，舅舅是检验科医生，小姨是儿科医生。
只有我走了另一条路。妈妈当年还对我说：“学医太辛苦了，女孩子选自己喜欢的就好。”
一小时过去，菜切好了，汤也煲上了。我困得直打哈欠。
“外婆，我去你房里眯一会儿，困死了。”我说着往里走。
“去吧，平时太累。”外婆笑着朝我摆手，外公也跟着点头。
一进房间，我又看向了那张老木桌上依旧压着那张旧照片。
每次来，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不知道为什么。
困意太重，我一躺下就陷入昏沉，一觉不省人事。
所以！谁能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一觉醒来穿越到外婆年轻的时候？！
此刻，年轻的外婆上下打量我几眼，主动伸手：“小棠？你没事吧？以后有事就招呼一声，我家就在你隔壁。”
她不过二十岁上下的样子，和那张黑白照片里的人脸一模一样。圆脸，眯眯眼，甚至笑的时候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没变。
我站在原地，双手冰凉，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是在外婆家睡了个午觉，怎么一睁眼，眼前的世界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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