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在无垠的雪原上疾驰,蹄爪踏碎千古冰层,溅起琼玉般的碎屑。凛风如刀,刮过云羲苍白的面颊,她却感到一丝久违的安定。身前骑士宽厚的脊背为她挡住了大部分风雪,身后,另一匹雪狼上,苍曜被两名骑士小心护卫着,虽依旧昏迷,但至少脱离了那片死寂的葬魔坑。
约莫奔驰了半个时辰,前方地势逐渐起伏,出现大片被冰雪覆盖的嶙峋怪石。为首的秦钊打了个手势,队伍速度减缓,迂回绕入一片巨大的冰蚀岩群背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隐蔽的峡谷入口。两侧冰崖高耸,如同天然的壁垒,仅容三四骑并行。
入口处并非毫无防备,云羲敏锐地察觉到冰壁之上几处不起眼的冰棱后,有极其隐晦的气息波动,显然是暗哨。见到秦钊等人,那气息便悄然隐去。
穿过狭窄的谷道,内部空间稍显开阔。一个依着山势开凿、并以巨大兽骨和冰砖混合垒砌而成的寨子映入眼帘。寨墙不算高大,却显得异常坚固,透着一种历经风霜的粗犷与顽强。寨门由厚重的硬木包着某种巨兽皮革制成,上方悬着一面残破却清洗得很干净的旗帜,依稀可见曾经代表“北巡军”的徽记——交叉的星晷与战戟,背景是破碎的冰原狼头。
“冰风寨到了,小姐。”秦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与郑重,“条件简陋,但安全无虞。”
寨门吱呀呀打开,更多的寨民闻讯涌出。他们大多穿着厚实的毛皮衣物,面容被风霜刻满痕迹,眼神却锐利而警惕,看到秦钊带回两个陌生重伤者,尤其是苍曜身上明显的妖纹与重伤痕迹时,纷纷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但无人喧哗,只是默默地让开道路,行动间隐约可见军旅痕迹。
秦钊挥退众人,亲自领着抬着苍曜的战士和搀扶云羲的骑士,快步走向寨子深处一栋最大的冰屋。屋内燃着一种耐烧的油脂灯,光线温暖,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兽皮混合的气息。苍曜被小心安置在铺着厚厚毛皮的床榻上,立刻有一位穿着萨满服饰、脸上涂着靛蓝纹路的老者上前,仔细检查他的伤势,眉头越皱越紧。
“好重的伤!邪能蚀体,神魂震荡,血脉之力枯竭反噬……能撑到现在,简直是奇迹!”老萨满声音沙哑,语气凝重,“需立刻以‘冰心草’和‘血髓膏’稳住心脉,再以秘术引导散逸的妖力,能否撑过去,要看他的造化和他血脉本身的强韧程度了。”
秦钊毫不犹豫:“用!最好的药都用上!不惜代价!”
老萨满点点头,立刻指挥助手取药准备。
云羲强撑着站在一旁,目光紧紧追随着老萨满的动作,直到看见他们将一种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碧绿草浆和一种赤红如血的膏体小心喂入苍曜口中,并以一种柔和的白光开始笼罩其身躯,她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一丝,随之而来的便是排山倒海的虚弱感,身形不由得晃了一晃。
“小姐,您也伤得不轻!”秦钊连忙扶住她,让她在另一侧的毛皮垫上坐下,递过一碗温热的、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肉汤,“您先缓一缓,此地绝对安全。”
云羲没有立刻饮用,而是抬起眼,目光清冽地看向秦钊。劫后余生的激动稍褪,属于云羲的谨慎与属于幽荧神使的冷静重新占据上风。父亲当年的遭遇,墨凚的狠毒诡诈,让她深知信任绝非如此简单便可托付。
“秦……骁骑尉。”她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恢复了惯有的平稳,“多谢救命之恩。只是,如今局势诡谲,敌友难辨。您仅凭一枚鳞片与只言片语,便认定我的身份,是否……过于草率?”
秦钊闻言,非但没有不悦,虎目中反而闪过一丝赞赏与追忆之色。他挥挥手,让屋内的萨满助手暂时退到外间等候。
“小姐谨慎,与将军当年如出一辙。”他叹了口气,神色变得肃然,“实不相瞒,若非您拿出那枚‘玄龟秘鳞’,又提及‘星晷’与‘北巡之殇’,仅凭外貌气质,老夫纵然觉得眼熟,也绝不敢轻易相认。毕竟……世间易容术法、窥探记忆的邪术,并非没有。”
他走到冰屋一角,打开一个陈旧的黑铁箱,从中取出一件被仔细保管的物品。那是一件残破的、染着暗沉血渍的银白色软甲内衬,心口位置,有一个明显的破口,边缘焦黑。
“此物,是将军当年……遇袭时所穿。”秦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巨大的悲痛,“我等拼死抢回将军遗体时,他手中紧紧攥着两样东西。其一,是半块碎裂的家族玉佩;其二……”
他指向那软甲内衬心口破口处:“便是这内衬夹层中,以自身精血留下的几个极其隐晦的、唯有星晷直系血脉或以特殊法门才能感应到的古神文——‘北域,秘鳞,幸存,勿信神殿’。”
云羲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下意识地运转体内残存的太阴之力,凝聚于双目,看向那件残甲。
果然!在那焦黑的破口边缘,依稀能看到几个早已干涸发黑、几乎与软甲融为一体,却蕴含着一种微弱而熟悉的星辰神力波动的古老字符!那神力波动,与她同源!正是父亲星晷凌的风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