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园内,百花圣会正渐入佳境。旭日金光遍洒,那数不清的精心培育的奇花异卉映照得馥郁芬芳,璀璨夺目,与悠扬婉转的宫廷雅乐交织缠绵,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汉白玉铺就的宽阔宴场上,琉璃盏、琥珀杯碰撞出清脆悦耳的音符,身着华服的皇亲国戚、权重一方的文武大臣、以及来自周边属邦的使节们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一派四海升平、盛世繁华的煊赫景象。御座之上,皇帝轩辕弘面带威仪笑容,目光扫视全场,带着掌控一切的满足感。皇后凤仪端庄,含笑颔首。太子轩辕昊阳与准太子妃云瑶并肩坐于皇帝旁边,男子英挺,女子娇美,光芒四射,宛若璧人,接受着周遭或真诚或谄媚的祝福。
然而,就在这片极致的繁华与喧嚣达到顶点的刹那——
锦华园门入口处,正唱喏迎宾的司礼官那洪亮如钟的声音似被利刃骤然切断,戛然而止。一阵迥异于园内暖香馥郁的冰冷苍茫气息,如同北极冰原刮来的寒风,无声无息却又霸道无比地侵入这片温柔富贵之乡,瞬间撕裂了融洽热烈的氛围。离入口较近的几位宾客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他们愕然止杯,纷纷诧异地循着那冷冽的不适感来源望去。
所有的目光,如同被牵住线的木偶,聚焦于一点。
只见一道清冷的身影,正缓步踏入这百花争艳、烈火烹油般的盛宴。
来人身着一袭样式古奥奇异的墨色长袍,那袍服材质非丝非麻,在日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尽所有光源的暗黑底色,却又在某些角度折射出幽紫与银灰的微妙辉光,如同暗夜星河流转。宽大的袍袖与衣摆处,以极其繁复精巧的银线刺绣着古老而神秘的图腾——扭曲盘绕的蛇形与浩瀚难解的星辰纹路交织,充满了原始、苍古而又神圣的气息。面上,半张墨玉面具遮住了大半容颜,那面具雕刻着同样的蛇星图腾,只露出线条冷冽优美的下颌和一双……一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尽虚空、能穿透轮回的眼眸。
她步伐从容,每一步都似丈量过,轻盈落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感,仿佛踏在无声的鼓点之上。周身笼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幽暗光晕,使得其周围的光线都似乎微微向内塌陷、黯淡,将她与周围喧闹浮华的世界隔绝开来,自成一方神秘领域。她手中托着一物,被一层剔透却流转着微弱能量的晶壳封存,那是一朵形态奇异、花瓣呈暗蓝色、花蕊由细碎银辉组成的奇异花朵,正散发着令人心神动摇的冰冷与苍茫波动。
“止步!来者何人?!”
宫廷侍卫长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强压下心头莫名涌起的寒意与警惕,一个箭步上前拦在来人身前,手按刀柄,声音洪亮却难掩一丝紧张。乐声不知在何时已悄然而止,全场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充满了惊疑、好奇、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畏惧。
御座之上的轩辕弘微微蹙了蹙眉头,皇后眼中掠过一丝不安。太子昊阳怔怔地望着那身影,眼中充满了被强烈吸引的好奇与探究。而他身旁的云瑶,完美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深处迅速笼罩起一阵被抢走风头的不悦阴霾。
大神官墨凚,原本半阖的眼眸骤然睁开,精光爆射,死死盯住那黑袍身影,握着白玉权杖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比在场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气息——古老、晦暗、带着一丝……令他极其厌恶却又隐隐心悸的熟悉感!仿佛触动了灵魂深处某个被刻意遗忘的禁忌。
众目睽睽之下,那黑袍身影停下脚步。顿了顿,面具下的唇瓣微启,声音清冷空灵,带着一种奇异的、完全不同于神朝官话的古老腔调,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夜靡遗族,奉幽荧之谕,循星轨而至,贺神朝百花之盛。”
夜靡?幽荧?
这两个陌生而古老的词汇让绝大多数宾客面面相觑,目露茫然,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
“夜靡?可是……史书中记载那位于西极荒漠深处、数百年前便已神秘湮灭的古国?”一位须发皆白、以博闻强记着称的老宗正抚着长须,惊疑不定地喃喃出声。
“正是。”云羲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面具,淡淡扫过全场,最终似有若无地掠过御座方向,“吾族虽避世沉眠,然感应天地星象流转,古老契约之力于此地复苏波动,故特遣吾为使,前来探明缘由,谨奉微薄之礼,以表故谊。”
她的话语含糊其辞,却更添莫测高深,将自身出现的原因推给虚无缥缈的“星象”和“契约”,令人无从质疑,反而心生敬畏。
侍卫长有些无措地看向陛下和大神官。
就在这时,云羲缓缓托起手中那朵被封存的“幽昙之花”,声音陡然拔高,带上了一种吟唱般古老缥缈的韵律:“此乃吾族圣地‘永黯之渊’孕育千年方得一现的‘幽昙’,汲取太阴终极之华,封存寂灭轮回之意。今以此为贺,愿神朝国祚……如幽星永耀,似太阴恒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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