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兽穴深处,时间在压抑的期待与警惕中缓慢流逝。妖火燃起的火木跳跃着,将扭曲的影子投在冰冷的岩壁上,映照着每一张疲惫而紧张的面容。
云羲依旧静卧在洞穴深处,仿佛一尊沉睡的冰雕神女。不同于先前死寂般的状态,她呼吸绵长均匀,胸口微微起伏,苍白的肌肤下隐隐透出一层温润的玉色光泽。眉心处,那冰魄碎片不再黯淡,星辉流转,如星河初蕴,与丝丝缕缕精纯的太阴寒气交织,在她周身形成一层极淡的的幽蓝光晕。光晕所及之处,空气凝滞,尘埃落定,自成一方静谧领域。
苍曜守在她身旁寸步不离,青金色的竖瞳时而落在她渐复生机的容颜上,时而警惕地扫向洞口方向。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云羲体内那原本几近枯竭的本源,正如同被春雨滋润的旱地,贪婪而有序地汲取着星钥碎片的力量与洞穴中浓郁的太寒之气,缓慢而坚定地重塑壮大。这种恢复速度超过了他的预期,可见那星钥碎片的力量层次何其之高,与她的太阴本源何其契合。
“小姐这恢复速度,真是惊人……”冰牙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欣喜。他断臂处的伤口已简单处理过,隐隐作痛,但看到云羲好转,精神振奋了不少。
老萨满格鲁靠坐在岩壁旁,闻言微微颔首,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太阴寂灭体,本就是天地间最顶级的道体之一,与这星辉极寒之力同源。此番虽险死还生,但若能彻底融合这股力量,于云羲小姐而言,未尝不是一场破而后立的大机缘。只是……”他话锋一转,看向苍曜,忧色重现,“待小姐苏醒,下一步该当如何,少主可有计较?”
苍曜目光沉凝,看向对面同样在调息的老妖族——守碑人苍辛,以及格鲁:“正要请教二位前辈。神殿搜寻从未停止,此地不可久留。幽暗海与坠星荒原,两处碎片所在,皆非易与之地,需尽早定夺。”
苍辛咳嗽了几声,嘶哑开口:“幽暗海……路途遥远,需穿越整个北俱冰原,渡过死亡海峡,海中凶险莫测,海妖族之外,那‘漩涡之眼’更是有去无还的绝地……难,难如登天。”他摇了摇头,显然对这条路径极不看好。
格鲁接口道:“坠星荒原……虽在神都外围,看似近在咫尺,实则凶险万分。那里是上古神战最终战场之一,法则混乱,时空裂缝遍布,死气怨念积郁万载不散,滋生了无数诡异邪物。况且它就在昊天神殿的眼皮子底下,守卫何等森严?无异于自投罗网。”
两处皆是绝险之地,选择似乎无比艰难。
苍曜沉默片刻,青金色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锐芒:“两害相权。幽暗海路途漫长,变数太多,目标不明,易被截杀。而坠星荒原,虽险,但正所谓灯下黑,神殿未必料到我等敢直闯其腹地。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洞悉局势的冷静:“星轨长老逃脱,地底邪物破封,神殿此刻的注意力,必然被这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所牵扯,内部恐有纷乱,对坠星荒原这等‘已掌控’区域的监视,或许会出现松动。此乃险中求胜之机。”
他的分析让格鲁和苍辛陷入沉思。的确,相较于渺茫的幽暗海,看似最危险的坠星荒原,反而存在一丝可趁之机。
“少主所言……不无道理。”格鲁缓缓点头,“只是,如何潜入神都范围,又如何在那坠星荒原中生存并找到碎片,难关重重啊。”
“需要详细的情报、伪装,还有可靠的接应。”苍曜思路清晰,“我们必须先与擎山大长老取得联系。他经营北境多年,必有通往人族地界的隐秘渠道和情报网络。而且,秦钊将军及其旧部,或许也能提供帮助。”
提及擎山和秦钊,众人精神一振。是的,他们并非孤军奋战。
“此外,”苍曜的目光再次落回云羲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期待,“待云羲苏醒,她的神力与智慧,将是此行成败的关键。”无论是太阴之力对邪秽的克制,还是她临危决断的智计,都无可替代。
洞穴内暂时陷入了沉默,唯有篝火噼啪作响,以及云羲轻柔均匀的呼吸声。每个人都在消化着接下来的艰难抉择,也在积蓄着力量。
夜色渐深,洞穴外风雪呼啸之声似乎更加凄厉。负责警戒的战士换了一轮,苍曜依旧守在云羲身边,毫无睡意。
就在万籁俱寂之时……
一直安静沉睡的云羲,眉心的冰魄碎片毫无征兆地骤然亮起!不是往昔温润的星辉,而是一种深邃、幽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极致幽暗之光!与此同时,她右眼眼皮之下,竟也隐隐透出冰冷的银辉!
一股精进恐怖的太阴寂灭气息,如同潮水般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篝火的光芒瞬间被压制得如同风中残烛,整个洞穴的温度骤降至呵气成冰的程度!岩壁上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厚、蔓延!
“怎么回事?!”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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