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叶清风 第94章 你什么时候才能送我出去？

十叶从西偏殿退回石厅时，凤无双已将早膳摆得整齐。石桌上青瓷碗里盛着乳白的菌菇汤，氤氲的热气裹着鲜香漫开，旁边还放着两碟精致的糕点，是她前日随口提过喜欢的桂花糕与杏仁酥。见她回来，凤无双眼中泛起柔和的光，伸手将青瓷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刚盛好的汤，还热着，快尝尝。”

十叶在石凳上坐下，指尖触及碗壁的温度，却似比西偏殿的石门更让她心头发紧。她拿起玉勺，轻轻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菌菇的鲜美与高汤的醇厚在舌尖散开，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可这份暖意却冲不散她心底的警惕。她抬眸看向凤无双，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梁高挺，唇色温润，这般俊美的模样，连洞内的七星微光都似要为他失色。

“谢谢你，无双！” 十叶压下心头的波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自然，只是握着玉勺的手，指节仍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凤无双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眨了眨，似有星光坠入：“好吃吗？我今早特意去洞外的雾林采了新鲜的雪菌，熬了两个时辰才好。” 他说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仿佛她的一句认可，便能让他满心欢喜。

“嗯！” 十叶慌忙应了一声，迅速撇过脸，目光落在桌角的桂花糕上，不敢再看他。方才那一眼，竟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 这该死的脸，实在太过好看，温柔的眼神更是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她暗自咬牙，在心底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被他的美色迷惑，不能再沉溺于这份虚假的温柔，西偏殿的禁制、被囚禁的地仙、还有柳清风的安危，哪一件都比儿女情长更重要！

可凤无双的目光仍落在她身上，带着化不开的温柔。他见她只喝汤不吃糕点，又拿起一块花糕递到她面前，指尖轻轻捏着糕点边缘，动作细致又小心：“花糕是用今早的晨露和的面，你尝尝看，是不是比上次更软一些？”

十叶的目光落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那双手曾为她别过花、弹过琴、整理过星图，也让她差点忘了自己的初心。她深吸一口气，接过桂花糕，却只是捏在手中，没有入口。“我…… 我先喝汤就好。” 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

凤无双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没有追问，只是收回手，拿起自己的碗，慢慢喝着汤，目光却仍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疑惑与担忧。十叶假装没有看见，只顾着低头喝汤，可每一次抬眸，都要强迫自己避开他的视线 —— 她怕自己多看一眼，便会再次沉沦，忘了那些等待救援的地仙，忘了自己肩上的责任，更忘了那个让她牵挂的柳清风。碗里的汤渐渐凉了，可她心底的挣扎，却比之前更加强烈。

瓷碗里的菌菇汤已凉了大半，终于还是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口。她抬眸看向凤无双，目光里带着几分试探与急切，轻声问：“无双，你什么时候才能送我出去？这些日子我试着在洞内寻过几次，始终找不到出口。”

话音落下的瞬间，十叶明显察觉到凤无双握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他抬眸看她，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桃花眼，此刻似有微光暗了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这里不好吗？有你喜欢的花草，有你爱读的古籍，还有我陪你……” 他话说到一半，又轻轻顿住，似是怕话说得太满，会让她更加想要离开。

十叶垂了垂眼帘，避开他带着失落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桂花糕的边缘，声音软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这里很好，你待我也很好。可是我还要去找师父，他还在等我，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师父的面容在脑海中闪过，还有那些被囚禁的地仙，这些牵挂如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安心沉溺于七星洞的温柔乡。

凤无双沉默了片刻，洞内的空气似是在这一瞬变得凝滞。他缓缓放下汤勺，指尖在桌沿轻轻划过，眼底的失落渐渐被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取代 —— 他精心为她营造这安稳的小天地，只愿她能留在身边，可她心中，始终装着外面的人与事。但他终究没有将不悦表现出来，只是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擦了擦指尖，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你师父，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至今一直没有音信。”

十叶闻言，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惊喜与急切：“真的吗？你真的派人去找了？” 她握着花糕的手紧了紧，若凤无双真的在帮自己寻师，那他是否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用幻术困住自己？可这份疑虑刚升起，西偏殿的禁制微光又在脑海中闪过，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凤无双看着她眼中的惊喜，心底的不悦又淡了几分，只是语气依旧平淡：“自然是真的。你放心，只要有你师父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说话时，指尖悄悄攥紧了帕子，藏在袖中的手，指节已微微泛白 —— 他怎会真的希望她找到师父，怎会真的愿意放她离开？可他不敢说，不敢用强硬的手段留住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暂时稳住她的心，留住这短暂的相伴时光。

十叶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中满是复杂。她不知凤无双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他是否真的会放自己离开。但此刻，她只能选择暂时相信，轻声道：“谢谢你，无双。” 只是这声感谢，比之前多了几分疏离，少了几分往日的暖意。凤无双听在耳中，眼底的失落又深了几分，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拿起凉透的汤碗，起身道：“汤凉了，我再去为你热一碗吧。” 他转身走向膳房，背影在七星石的微光下，竟显得有几分单薄。

十叶突然觉得凤无双自己在七星洞也是孤单的，也许只有自己在的这些日子，他才那样欢快，如今自己想着要离开，也许让他很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