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叶清风 第57章 拜师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清风崖，崖边的迎客松舒展着苍劲的枝干，松针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晨光。慕容清风站在崖边，望着脚下错落分布的几座古朴建筑，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喜悦。这些建筑墙体斑驳，屋顶的瓦片零散脱落，庭院中更是杂草丛生，藤蔓缠绕着廊柱，一派荒芜景象。可在慕容清风眼中，这里每一块砖石、每一片瓦砾都承载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仿佛沉睡了千年的记忆，正随着他的到来渐渐苏醒。

“这下好了，我们可以很快把清风崖上的建筑都修补好，杂草都处理掉。”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十叶，语气里满是雀跃，脚步轻快地跟在十叶身后，目光灼灼地等着看她施展法术。他早听闻十叶身怀异术，能呼风唤雨、移山填海，此刻满心期待着见证奇迹，想象着转眼间残破的院落重焕生机的模样。

十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讶异。她上下打量着慕容清风，见他衣着朴素，周身毫无灵力波动，全然是个普通人的模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你不会一点法术吗？”

慕容清风闻言，坦然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茫然。他自幼在山下村落长大，从未接触过什么法术修炼，若不是偶然间梦见了这片清风崖，又在梦中见到了十叶的身影，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等世外之地。他只知道，来到这里后，心中那份莫名的归属感愈发强烈，仿佛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十叶心中的好奇愈发浓厚，甚至掺杂了一丝困惑。眼前这个名叫慕容清风的男子，眉眼间与前世的柳清风有着七分相似，更奇的是，他竟能清晰地记得自己，还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这早已被世人遗忘的清风崖。可偏偏，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对前世的记忆更是一片空白，这与她认知中的轮回转世截然不同。

按说，像柳清风那样的修仙奇才，即便转世轮回，魂魄中也该残留着灵力印记和前世的碎片记忆，可慕容清风却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若说他不是柳清风下凡，那这份莫名的羁绊和对清风崖、对自己的熟悉感又该如何解释？十叶凝视着慕容清风清澈懵懂的眼眸，心中疑窦丛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沉吟片刻，目光渐渐变得郑重起来。清风崖乃是修行宝地，灵气充沛，又与慕容清风有着如此深厚的渊源，或许这便是天意。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也许从今天开始你要真正修炼了。修习内功心法，吸收山间灵气，提升灵力等级。”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慕容清风心中炸开。修炼法术？这是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愣了愣，随即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兴趣，连忙追问道：“行，可是我怎么练？”

看着他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十叶不由得哭笑不得。前世的场景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时，柳清风已是声名赫赫的上仙，而自己还是个初入师门的小弟子，是柳清风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教她辨识灵气、吐纳修炼，他的书房里还挂着一幅 “止若神灵” 的画像，时刻警醒着两人修行需心无旁骛、凝神静气。

可如今，世事流转，轮回往复，却是她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本该是她师父的柳清风，转世成了懵懂无知的慕容清风，还要反过来向自己请教修炼之法。难道这一世，真的要让自己做他的师父吗？命运的捉弄，着实令人感慨万千。

十叶压下心中的唏嘘，拉着慕容清风走到庭院中央的空地上。此时，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浓郁的灵气。她示意慕容清风盘膝坐下，自己则坐在他对面，轻声说道：“修炼的第一步，是学会感知灵气。你闭上眼睛，放松心神，摒除杂念，用心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慕容清风依言照做，缓缓闭上双眼。起初，他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鸟儿的鸣叫声，还有自己平稳的呼吸声。他按照十叶的指引，努力放空思绪，可越是刻意，心中越是浮躁，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别急，” 十叶的声音温柔而有磁性，如同清泉般滋润着慕容清风的心田，“灵气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它存在于山川草木之中，存在于日月星辰之间，更存在于你的血脉魂魄里。你不必刻意寻找，只需顺其自然，让心神与天地相融。”

慕容清风点点头，再次调整呼吸。他试着不再强求，任由思绪自由飘荡，渐渐地，周围的喧嚣似乎都离他远去，心中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暖流，如同柳絮般轻柔，缓缓萦绕在他周身，时而触碰他的肌肤，时而钻进他的毛孔，带来一种舒适惬意的感觉。

“我好像感觉到了！” 慕容清风惊喜地睁开眼睛，语气中满是激动。

十叶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点头道：“很好，那便是天地间的灵气。接下来，我教你吐纳之法，将这些灵气引入体内，转化为自身的灵力。”

她开始逐字逐句地传授心法口诀，那口诀晦涩难懂，却又朗朗上口，蕴含着无穷的玄妙。“气沉丹田，意守玄关，引气入脉，周而复始……” 十叶一边念诵，一边示范着吐纳的节奏和运气的路径，“吸气时，舌抵上腭，腹部隆起，将灵气从鼻吸入，经咽喉、食道，沉入丹田；呼气时，舌放原位，腹部收缩，将丹田内的浊气从口呼出，如此循环往复，便可积累灵力。”

慕容清风学得十分认真，一边默念口诀，一边模仿着十叶的动作。可毕竟是初学乍练，他的气息总是难以平稳，要么吸气过急，要么呼气不畅，灵气刚到丹田便消散无踪，根本无法留存。试了几次之后，他不由得有些沮丧，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修行之路，贵在坚持，切不可急于求成。” 十叶看出了他的失落，轻声安慰道，“当年我初学吐纳之法，也是练了足足三个月，才勉强能将灵气留在丹田之中。你第一次尝试便能感知到灵气，已经是天赋异禀了。”

听到十叶的鼓励，慕容清风心中重新燃起了斗志。他想起了清风崖的残破，想起了心中那份莫名的使命感，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专注地练习起来。这一次，他不再执着于结果，只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吐纳之中，感受着灵气在体内的流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渐渐升高，庭院中的杂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繁盛。十叶坐在一旁，静静地守护着慕容清风，同时分出一缕神识，开始清理庭院中的杂草。只见她指尖微动，一道道柔和的灵力化作无形的利刃，精准地切断了杂草的根茎，随后，这些杂草便自动聚拢在一起，被灵力包裹着运送到崖边的空地之上。

不仅如此，那些残破的墙体也在灵力的作用下，砖石自动归位，裂缝渐渐愈合；屋顶的瓦片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纷纷飞回原处，排列得整整齐齐；就连廊柱上缠绕的藤蔓，也缓缓褪去，露出了原本古朴的木质纹理。整个清风崖，在十叶的法术加持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往日的风貌。

慕容清风沉浸在吐纳修炼之中，对外界的变化浑然不觉。他的气息越来越平稳，丹田内也渐渐汇聚起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灵力。虽然这丝灵力还很渺小，如同沧海一粟，但却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收功，睁开双眼。当看到眼前焕然一新的庭院时，他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残破的建筑已然修复完好，青砖黛瓦，朱红廊柱，古色古香；庭院中的杂草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平整的青石板路，路边还冒出了几株嫩绿的幼苗；空气中的灵气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吸入腹中，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 这都是你做的？” 慕容清风转头看向十叶，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十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过是些小法术罢了。你刚才修炼得很认真，已经成功凝聚出第一缕灵力了，值得庆贺。”

慕容清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丝微弱的灵力在体内流动。他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学会法术的喜悦，也有对十叶的感激，更有对未来修炼之路的憧憬。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而这片清风崖，也将成为他修行之路上最重要的起点。

十叶站起身，走到廊下，抬头望向书房的方向。那里的门扉已经修复完好，推开房门，书房内的陈设依旧保持着前世的模样，只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墙壁上，那幅 “止若神灵” 的画像依然挂在原处，眉眼如画，很美，慕容清风以为是十叶的画像，旁边是一副男子的画像，画中之人白衣胜雪，目光沉静，年龄看上去比自己略大一些，正是身为上仙的柳清风。

她伸出手，指尖拂过画像上的灰尘，眼中满是怀念。“这幅画像，是前世我亲手所画，” 十叶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说，修行之人，当心如止水，神定气闲，方能窥探大道真谛。”

慕容清风走到她身边，凝视着画像中的男子，心中莫名地生出一股亲切感和敬畏之情。他虽然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但看着画像，总觉得画中人的眼神似曾相识，仿佛在遥远的时空里，一直默默注视着自己。

“前世的我，真的是他吗？” 慕容清风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

十叶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与这清风崖也有着不解之缘。或许，修炼之路不仅能让你拥有自保的力量，还能帮你找回失去的记忆。”

慕容清风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不管前世如何，我现在是慕容清风，” 他说道，“我会好好修炼，守护好这片清风崖，也不会辜负你的教导。”

十叶看着他坚定的模样，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了些许。或许，无论他是不是柳清风，这份相遇都是命中注定。她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道：“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师父。修行之路漫长而艰险，会遇到无数荆棘和磨难，但只要你坚守本心，持之以恒，终有一天能修成大道。”

慕容清风恭敬地对着十叶行了一礼，郑重地说道：“弟子慕容清风，拜见师父！”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清风崖上，古院新颜，灵气缭绕，一段跨越轮回的师徒情缘，就此正式开启。而慕容清风不知道的是，他的修行之路，不仅关乎他自己的命运，更牵扯着前世未了的恩怨和一段尘封已久的惊天秘密。

十叶指尖带着山间晨露的微凉，含着一抹无奈又纵容的笑，轻轻扶起跪在青石上的少年。她的声音清润如溪，落在慕容清风耳中：“你这孩子，一开始便执着要与师父双修，往后我倒真难教你了。况且我自身修炼也多有滞涩，不如我们抛开师徒名分，只做携手共进的道友，一同在修行路上摸索前行，如何？”

慕容清风仰头望着她，眉眼间满是倔强，摇摇头不肯退让：“那可不行！拜师礼我早已行过，三叩九拜心意已决，往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师父，这称呼绝不会改。”

十叶望着他眼底不容置喙的坚定，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点了点头：“好吧，随你便是。”

话音刚落，一道翠色身影倏地从林间窜出，扑棱着翅膀落在两人面前的树枝上，正是那只会说话的灵鸟。它歪着圆滚滚的脑袋，小嘴巴叽叽喳喳说得飞快，满是惊奇：“哇，好神奇！明明是位仙风道骨的上仙，竟然反过来拜一个修为尚浅的小徒弟做师父？这可是我修行百年头一回见呢！”

慕容清风闻言，当即撇了撇嘴，转过头不去看它，语气带着几分傲娇：“要你多管闲事！我乐意拜她为师，哪怕她如今修为不及我，我也甘之如饴！”

十叶见这鸟儿活泼有趣，忍不住莞尔，柔声问道：“你这般灵性，可有名字？”

灵鸟立刻扑棱着翅膀飞到十叶面前，脑袋蹭了蹭她的衣袖，嘴巴甜得发齁，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昵：“回十叶姐姐，我自打有灵智起便独自在山中修行，还未曾有过名字呢！求姐姐赐我一个名字，往后我便永远追随姐姐左右！”

十叶沉吟片刻，脑中忽然闪过《诗经》中的句子，随口便道：“那就叫你止桑可好？‘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愿你如新生的桑叶般，灵气充沛，自在生长。”

“止桑！好名字！” 灵鸟顿时喜不自胜，扑棱着翅膀在山间来回翻飞，清脆的啼鸣声传遍山谷，满是雀跃：“我有名字啦！我叫止桑！十叶姐姐叫我止桑！”

欢腾了好一阵子，止桑才恋恋不舍地飞回来，轻轻落在十叶的肩头，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压低声音说起了悄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与期盼：“十叶姐姐，我听说凡间市井热闹非凡，有琳琅满目的吃食，还有各式各样的玩意儿，你能不能带我去走一回呀？先前我们族群里有家人好奇下山，谁知刚到凡间就被凡人抓了去，关在笼子里百般折辱。如今我有了姐姐做主人，有你护着我，看那些凡人还谁敢把我抓起来？”

十叶闻言，心中微动，想起近日炼丹所需的几味药材山中匮乏，正需下山采买，便颔首应道：“也成，反正我们近日正要下山采买物资，带上你也无妨，正好让你见识见识凡间景象。”

止桑立刻眼睛发亮，连忙追问道：“那我们几时出发呀？是今日？还是明日？我现在就去收拾我的小行囊！”

十叶被它急切的模样逗笑，温声道：“我们出发时喊你，你能听到吗？”

止桑歪了歪头，如实说道：“近一些的话自然能听到，但若是姐姐们走得远了，山间林木阻隔，我恐怕就听不到召唤啦。”

十叶略一思索，心中有了主意：“那我用山间的细竹做一支节哨，届时我吹响哨子，你便循着声音来找我，我们一同出发，好不好？”

这个提议正合止桑心意，它立刻兴奋地拍打着翅膀，雀跃道：“好呀好呀！多谢十叶姐姐！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姐姐吹响竹哨，我必定第一时间飞来，稳稳落在姐姐的肩膀上，绝不耽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