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叶清风 第17章 山林

秋猎的队伍正沿着山道缓缓前行，马蹄踏过铺满落叶的路面，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是在为这场秋日盛会伴奏。山间的风带着草木的清冽，拂过每个人的衣角，远处的树林里偶尔传来几声鸟鸣，让这趟路途更添了几分生动。

慕容兰和慕容月并驾齐驱，两人手里还各自攥着一小把从府里带来的蜜饯，时不时往嘴里送一颗。

慕容兰悄悄用马鞭碰了碰妹妹的马腹，压低声音，眼底闪着好奇的光：“有没有发现，二哥哥今年好像对秋猎也有兴趣了？往年这时候，他肯定找借口留在府里了。”

慕容月立刻点头，嘴里的蜜饯还没咽下去，说话带着点含糊的甜意：“是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哥哥自小身子弱，以前别说跟着来猎场，就是在府里的校场上多站会儿都嫌累，骑马射箭更是碰都不碰，每次提起秋猎，他都躲得远远的。”

话音刚落，前方的慕容清风轻轻夹了夹马腹，白马步子稳了稳，他握着缰绳的手虽不算格外有力，却比以往多了几分专注，连腰背都挺得更直了些。十叶在一旁笑着说了句什么，慕容清风微微点头，嘴角还露出了一点浅浅的笑意。慕容月忍不住小声惊呼：“你看你看！二哥哥骑马骑得很好嘛！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连马都不愿靠近的样子了！”

“依我看啊，” 慕容兰放慢了马速，凑近妹妹耳边，语气带着几分笃定，“肯定是十叶鼓励他来的！你没瞧见这几日，十叶一有空就陪着二哥哥跑去马场练骑马，听说他们还悄悄练习射箭。十叶真是二哥哥的福星，也就她能让二哥哥愿意走出府门，来参加秋猎了。”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慕容月心里，她眼睛一亮，立刻忘了嘴里的蜜饯，声音压得更低，却难掩兴奋：“没错没错！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上次我还看见二哥哥给十叶带她爱吃的桂花糕，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放轻了，眼神软乎乎的，跟对我们可不一样！你说，十叶会不会将来成为我们的二嫂子呀？”

“那还用说！” 慕容兰轻轻拍了下妹妹的手背，语气十分肯定，“依我看，定然没错！二哥哥喜欢十叶妹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以前他对谁都淡淡的，唯独对十叶，连她不小心崴了脚，都紧张得亲自去请太医，比自己受伤还着急呢！”

姐妹俩说得正热闹，没注意到慕容清风已经放慢了马速，两人的对话顺着风飘进了他耳朵里。他的耳根瞬间涨得通红，原本温和的脸色多了几分窘迫，握着缰绳的手都紧了紧，连他的马都似察觉到主人的不自在，步子慢了半拍。为了打断这让他心跳加速的议论，慕容清风清了清嗓子，故意加重了声音：“吭！吭！”

这两声咳嗽来得突然，慕容兰和慕容月吓了一跳，连忙收住话头，抬头就对上慕容清风看过来的目光 —— 他脸上故作严肃，可泛红的耳尖却藏不住慌乱。姐妹俩对视一眼，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连马都跟着晃了晃。

慕容清风没再说话，只是板着张小脸，耳廓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他悄悄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目光先落在十叶身上，又飞快扫过她身旁的慕容澈，那眼神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 明明是他先和十叶一道的，怎么这会儿她倒和三哥聊得热络起来了？心里这么想着，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轻轻夹了夹马腹，白马会意，蹄子加快了频率，载着他往前去了，连带着风都似追不上他此刻略显急切的脚步。

而另一边的十叶，正被身旁开阔的草原风光勾着注意力。秋日的草原褪去了盛夏的浓绿，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远处的草浪随着风轻轻起伏，偶尔能看见几只飞鸟掠过天际，留下一道浅浅的剪影。慕容澈在一旁指着远方，笑着跟她讲草原上的趣事，说往年秋猎时曾在这里见过成群的黄羊，还说这片草原的日落格外好看，能把半边天都染成橘红色。十叶听得入了迷，时不时点头应和，压根没注意到慕容清风刚才回头时那带着点小情绪的眼神，更没察觉他已经加快速度走远了些。

山道上，马蹄声依旧 “哒哒” 作响，混着风穿过枝叶的 “沙沙” 声，像一首轻快的曲子。风里除了草木的清冽，还多了几分属于青春的热闹与温馨 —— 方才慕容兰和慕容月的偷笑、慕容清风的窘迫，都像颗颗小石子，在这秋猎的路途里漾开了温柔的涟漪。连山间的秋景，都似因这小小的插曲，变得愈发明媚了，原本就绚烂的枝叶，仿佛又亮了几分，连空气都透着股甜丝丝的暖意。

往前行了没多远，眼前的景致忽然变了样 —— 一片金黄的树林赫然出现在眼前。树上的叶子像是被大自然精心调配过颜色，红色的热烈、黄色的温暖、绿色的清新交织在一起，层层叠叠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远望去，竟像一幅灵动的抽象画，让人忍不住放慢了马速，想要多欣赏片刻。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声清亮的 “停！”—— 是漠北王的副将呼延亮。他见漠北王勒住了马，立刻挥舞着手中的杏黄色小旗，向身后的大部队高声喊道：“从这里开始，大家分开打猎！各自组队，注意安全，到天黑之前都回到这里集合，咱们到时比一比谁的猎物多！”

“好！” 几个年轻的侍卫立刻高声应和，声音里满是兴奋，早已按捺不住想要一展身手的心思，纷纷勒马调整，准备组队出发。而几位公子和小姐却没有立刻答话 —— 慕容兰和慕容月还在小声商量着要去东边找野兔子，慕容澈则转头问十叶想往哪个方向去，唯有慕容清风，勒着马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目光悄悄落在十叶身上，等着她的决定，脸上的窘迫早已散去，只剩下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秋日的山林里，处处透着生机。今年新生的野鹿在林间跳跃，毛茸茸的身影一闪而过；野兔在草丛里钻来钻去，偶尔停下竖起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还有成群的野羊，在林间的空地上悠闲地啃着草，它们还不知道，一群满怀热情的青年，已经带着弓箭，准备开启这场秋日的狩猎，而它们，正是这场狩猎里最鲜活的目标。风穿过树林，似乎都带着几分紧张的气息，一场热闹的秋猎，即将在这片绚烂的山林里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