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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叶清风 第136章 情根深种

作者:安妮大诗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2-08 09:05:35

夜风卷着残留的桂花酒香掠过廊下,十叶跟在柳清风身后往回走,脚步像灌了铅似的沉重。陆明月要娶一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仙子 —— 这件事像千斤重的石头,死死压在她心口,连呼吸都带着钝痛。方才宴席散场时,她瞥见云曦仙子依偎在陆明月身侧的模样,那眉眼间的温柔,竟和记忆里画像上的女子渐渐重合,让她心头的疑云愈发浓重。

她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暮春午后,趁柳清风外出讲道,为他整理书房的情景。雕花书架最顶层藏着一幅卷起来的画,她踩着矮凳费力够下来,展开时便被画中女子惊住了 —— 那眉眼、那鼻梁,竟和镜中的自己有七分相似,只是画中人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疏离,一袭月白道袍衬得气质清冷出尘。那时她年纪尚小,只当是师父收藏的普通画作,如今想来,画中女子分明就是长大后的自己,不,是师父那位早逝的云曦师姐!

“原来如此……” 十叶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布料被拧出深深的褶皱。柳清风当年救她于山匪窝,带她回清风崖授业,平日里待她虽不常言语,却总在她御剑摔倒时第一时间接住,在她炼废丹药时默默重新备好药材,连她爱吃的蜜渍青梅都常年备在丹房。她曾以为这份偏爱是师徒间的情谊,是自己运气好,可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和云曦师姐一模一样的脸。

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个念头像根细针,密密麻麻扎进心里,疼得她眼眶发酸。她想起丹烟师姐看向自己时,眼底总是藏着化不开的敌意,以前只当是丹烟性子孤僻,如今才恍然 —— 丹烟定是早就知道了,知道她不过是个替身,知道师父心里装着的从来都是云曦师姐,所以才会对她恨之入骨。师父的温柔、师父的耐心、师父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原来都不是为了她十叶。

走到清风崖的石阶下,柳清风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不跟上?” 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可十叶却觉得他离自己无比遥远。她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低声的呢喃:“师父…… 我到底是谁?”

柳清风的眼神暗了暗,却还是像往常一样避开了问题:“夜深了,先回去歇息。” 说完便转身继续往上走,袖口的银丝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十叶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头的巨石愈发沉重。她是云曦师姐的影子吗?是师父用来寄托思念的替身吗?为什么师父不肯告诉她真相?那些破碎的梦境、相似的面容、丹烟的敌意,还有师父藏在眼底的秘密,像一团越缠越紧的线,将她困在其中,找不到答案,也透不过气。晚风掀起她的裙摆,带着山间的凉意,可再凉,也凉不过心底那片骤然升起的荒芜。

十叶神情恍惚地回到清风阁自己的卧房,推门时指尖碰倒了案头的青瓷瓶,里面插着的几枝桃花簌簌落了满地,她却浑然不觉。往日里她总借着夜色打坐炼气,神识清明得能听见院外竹梢的虫鸣,可今夜双腿刚沾到床榻,疲惫便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甚至没来得及褪去外衫,就这么蜷缩着躺下,眼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湿意,竟迷迷糊糊地坠入了梦乡。

这是她修途以来第一个真正的梦。

起初是无边的白雾,指尖穿过时带着细碎的凉意,隐约有琴声从雾深处传来,清越如泉水击石。她循着声音往前走,雾霭渐渐散开,竟看见了青云峰的桃林 —— 只是比如今繁茂百倍,粉白的花瓣铺了满地,像落了一场永不消散的春雪。桃林中央的石桌上,放着一只熟悉的白玉茶盏,正是柳清风日日用来泡茶的那只。

“清风,这《清心诀》我总练不好,你再教我一遍好不好?”

一个温柔又带着些许娇憨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十叶猛地回头,只见桃树下站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女子,正踮着脚去够柳清风腰间的玉佩。那女子的侧脸映在花瓣里,竟和镜中的自己一模一样,只是眉眼间的温柔与灵动,是她从未有过的模样 —— 是云曦师姐!

而那时的柳清风,比现在年轻许多,眉宇间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他无奈地捉住云曦的手腕,语气却藏着笑意:“都练了百遍了,再偷懒我可要罚你抄经文。” 说话间,他从袖中摸出一颗蜜渍青梅,塞进云曦嘴里,“先吃颗梅子提提神,我再教你。”

云曦含着青梅,眼睛弯成了月牙,伸手搂住他的胳膊晃了晃:“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对了,丹烟今日又瞪我了,是不是我上次抢了她的灵草,她还在生气呀?”

“别理她,小孩子脾气。” 柳清风抬手揉了揉云曦的发顶,指尖拂过她耳后的碎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等下月仙门大比,我赢了那柄‘流霜剑’,就送给你当生辰礼。”

十叶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看着柳清风望向云曦的眼神,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炽热与专注,没有半分平日的疏离与隐忍。原来师父的温柔从不是刻意为之,只是这份温柔,从来都不属于她十叶。

忽然间,桃林剧烈地摇晃起来,花瓣像疯了似的往下落,遮住了眼前的景象。等她再睁眼时,场景已然换了模样 —— 是清风崖的断崖边,狂风呼啸,卷起漫天飞雪。云曦跪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柄断裂的长剑,鲜血染红了她的月白道袍,正一点点渗入雪地。

柳清风抱着她,浑身颤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云曦,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寻大罗金仙……”

“没用的,清风。” 云曦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冰凉,“我私自修炼禁术,本就该有此劫…… 只是可惜,没能等到你赢回‘流霜剑’……” 她从怀中掏出一幅卷好的画,塞进柳清风手里,“这是我画的自己,要是以后…… 以后你想我了,就看看它……”

话音未落,云曦的手便垂了下去,眼神永远地定格在了柳清风脸上。柳清风抱着她的尸体,在风雪里跪了一夜,雪花落满了他的肩头,像结了一层白霜。十叶想走过去,却发现自己像个透明人,怎么也靠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清风将那幅画紧紧攥在手里,伤心欲绝。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场景切换到了逃荒的路上。年幼的自己缩在大树后,浑身是伤,正害怕地发抖。忽然间,一道青色身影从天而降,是年轻的柳清风。他杀了山匪,蹲下身来,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先是震惊,随即涌上浓浓的悲伤与迷茫。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伸出手,将她抱了起来,轻声道:“跟我回去吧。”

那一刻,十叶终于明白了 —— 原来师父救她,从来都不是偶然。

“云曦……” 仿佛柳清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思念。十叶猛地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卧房的榻上,窗外天已微亮,案头的桃花落了一地。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全是冰冷的泪水。

那个很长很长的梦,像一场真实的回忆,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越是清晰,她的心就越疼 —— 原来她真的只是一个替身,一个承载着柳清风思念的影子。怪不得自己独得他的宠爱,怪不得他总在她练错功法时无奈叹息,怪不得他看她的眼神总像隔着一层雾,雾后面藏着另一个人的模样。十叶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泪水却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凉得像冰。

她缓缓坐起身,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霞光染亮了半边天,却暖不透她冰凉的心。“原来…… 这就是真相吗?” 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榻边的木纹,“他爱的一直是另一个人。师父和陆师叔…… 竟也是情敌,他们爱过同一个人,而且有可能到现在都是如此?那我呢?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是张行走的画像罢了。”

十叶披了件外衣起身,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往日里熟悉的卧房此刻竟有些陌生,案头那瓶她插的桃花,花瓣落了大半,像极了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境。直到阿灵端着晨露进来,见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才轻声唤道:“十叶,你怎么了?为何去了一趟明月宫,回来就憔悴成这样?”

“啊…… 没有。” 十叶猛地回神,慌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强扯出一抹笑意,“我很好,就是昨夜没睡好。阿灵,我们出去走走吧。”

阿灵将信将疑地望着她,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却终究没再多问,只是轻轻挽住她的胳膊:“好,正好后山的晨雾还没散,景致好看。”

两人并肩走出卧房,路过清风阁正厅时,十叶的脚步下意识顿了顿。往日这个时辰,总能听见柳清风抚琴或是诵诀的声音,今日却静得可怕,只有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她甚至不敢抬头看那扇虚掩的门,生怕撞见柳清风的眼睛 —— 那双曾让她觉得温暖的眼睛,此刻在她心里,只剩满满的愧疚与疏离。她攥紧了阿灵的手,几乎是逃一般地往前走。

一路沉默着走到后山,十叶径直坐在那块被晨露打湿的青石上,目光直直地望着远处的云海。阿灵在她身边坐下,捡了片落在肩头的竹叶,却没敢多言。

清风崖的晨雾正缓缓散去,露出底下连绵的人间烟火 —— 集市上的叫卖声隐约传来,炊烟像细线般缠绕在屋顶,孩童的嬉笑声穿透云层,热闹得真切。可这份热闹,却与崖上的世界格格不入。这里有云雾缭绕的仙山,有潜心修炼的弟子,有位列仙班的高人,还有一个被 “替身” 二字困住的竹十叶。

风掀起她的裙摆,带着山间草木的清香,十叶却觉得窒息。她想起梦里柳清风对云曦的温柔,想起定亲宴上陆明月望着云曦的专注,再想起自己这些年得到的偏爱,每一份 “特殊” 都成了扎心的刺。她抬手按住胸口,那里疼得厉害,仿佛有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连呼吸都要费尽全力。

“阿灵,”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走,“你说…… 人会因为一张脸,就错付真心吗?”

阿灵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方的人间,轻声道:“真心哪有那么容易错付?或许…… 是有我们不知道的缘由呢?”

十叶摇摇头,指尖在微凉的青石上划出细碎的纹路,没再说话。缘由?再深的缘由,于她而言不过是 “影子” 身份的注脚 —— 就像崖间的藤蔓攀附着古木,纵有阳光雨露滋养,终究成不了木本身。晨雾彻底散尽,万丈霞光铺洒在她素色的衣袍上,却连一丝暖意都留不下,反倒让她看清了掌心因用力而掐出的红痕,像极了心头无法愈合的伤口。

阿灵捻着竹叶的手指顿了顿,将叶片轻轻放在风里,任它打着旋儿飘向云海:“我们精灵生于草木,不懂人心辗转的弯弯绕绕,可从前在书阁翻到那本《情枢》时,见上面写着‘爱若烛火,燃者是己,照人是余’。它说一个人的爱意本就该是自足的,你用心去焐热这份情感,便已完成了爱的全部意义,何必非要在对方的心思里寻一个凭证?”

“怎么可能呢?” 十叶终于抬眼,目光里翻涌着迷茫与执拗,“烛火若只燃给自己看,那和孤灯有什么分别?倘若我捧着满心热忱走向他,他心里却装着另一人的影子,这份爱不就成了自欺欺人?我宁可转身离开,也不要做别人情感里的赝品。”

阿灵歪着头,指尖拂过青石上的苔藓,声音轻得像雾:“可你怎么判断那烛火是否也照亮了他?语言是最易折的纸船,行为是可塑的泥偶,人心藏在血肉之后,比最深的寒潭还要难测。你所谓的‘不爱’,或许只是你未见的深情;你以为的‘替身’,说不定是命运递来的另一种缘分。”

十叶的喉间泛起涩意,她想起柳清风塞给她的仙果,想起他揉她发顶时的温度,想起他欲言又止时眼底的波澜,这些碎片曾是她心头的光,如今却都成了模糊真假的雾:“是啊,怎么判断?就像清风崖的云,看着是棉絮般柔软,伸手去触却只抓到一手空茫。人心比云更善变,看不见摸不着,连自己都未必能全然洞悉,又何况他人?”

“所以才说‘行胜于言’啊。” 阿灵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语气里带着几分书生气的笃定,“他若不爱你,何必在你御剑摔落时第一时间飞身相护?何必在你炼废丹药时默默重备药材?何必把你爱吃的蜜渍青梅常年摆在丹房?情爱里哪有平白无故的好,若说这些都是伪装,那这‘伪装’未免也太费心神。他对你好时,你便接住这份暖意;若哪天这份好散了,你再转身也不迟 —— 就像草木遇寒而枯,遇暖而荣,顺应时节便是了,何必提前为未到的霜降忧心?”

“可人心不是草木。” 十叶的声音低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石缝,“草木的荣枯有迹可循,人心的变卦却在一念之间。今日他为你折花,明日或许就为别人扫雪;此刻他眼中有你,来日可能只剩疏离。日子长长久久,谁能保证那份好能恒定如星辰?”

阿灵望着远处渐渐升起的炊烟,轻声道:“《情枢》里还说,‘永恒本就是虚妄’。连天地都有昼夜更迭,四季轮转,更何况人心?便是当初陆师叔对云曦仙子的情意,柳师父对云曦师姐的执念,不也在时光里酿成了不同的模样?你即便能剖开他的心,看见此刻的赤诚,也挡不住来日的流转。既然‘不变’本就不存在,又何必为了一个虚妄的答案困住自己?”

“那该怎么办?” 十叶的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一丝脆弱,像迷路的旅人在浓雾里寻不到方向,“难道就凭着一份不确定的好,赌上自己的真心吗?”

“遵从你自己的心就好。” 阿灵捡起一片被风吹落的桃花瓣,放在十叶掌心,“别人的心是不可知的深渊,可你自己的心是清明的镜。它告诉你欢喜,你便享受这份欢喜;它告诉你不安,你便静待这份不安散去。就像我们精灵顺应草木的枯荣,你顺应自己的心意,便是对爱情最好的成全。”

十叶望着掌心的桃花瓣,忽然重重点了点头。霞光穿过花瓣的纹路,在她眼底投下细碎的光 —— 原来那本被她弃置在书阁角落的上古奇书,早已把人心的谜题解透。

她从前潜心道法,精研医术,苦练武功,以为勘破天地法则便能明辨一切,却不知最该参透的,是自己胸腔里那颗跳动的真心。

她不由得望向阿灵,眼底泛起敬佩:阿灵竟能将书本里的道理说得如此通透。可转念一想,又替阿灵生出几分怅然 —— 阿灵读遍了世间情书,却终究像隔着琉璃看火,能描述暖意,却永远尝不到爱情真正的温度。

风又起,将两人的低语卷向云海,崖下的人间依旧热闹,而十叶的心湖,终于在这场关于爱的哲思里,泛起了一丝久违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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