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叶清风 第13章 东海小公主

“修习仙家针法非一日之功，需得经年累月，学会了也还要去人间历练一番，见多识广，多经病例方可大成。但是不可忘记你要学的剑术和御剑之功，他日功力大增之时，为师还会教你腾云之术。”

若不是师父一番话点醒，我怕是钻进学医的道路不可自拔了。自此之后，我日间和师兄们一道学习剑法，道法和御剑飞行之术，夜间便磨了师父研习针灸的秘诀。

日子过得安然，我差点就忘了师姐还在思过崖面壁的事情。想来这丹烟师姐真是可怜，不过是女孩家吃个小醋，竟屡屡被罚。这日我心生怜悯，备了些好吃的，去思过崖看她。我估计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我了，但是她却属实是我的恩人，我不能不报她的恩。

想起之前七师兄神神秘秘塞给我的那张纸条，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路线。按着他说的，我穿过一片小松树林。林子密得很，树枝总勾住我的裙摆，走了好一会儿，眼前忽然出现块大石碑，上面歪歪扭扭刻着“思过崖”三个字。这地方可真够偏的！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就几棵老松树在风里晃悠。不过仔细一看，倒还挺安静舒服，山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偶尔传来几声鸟叫，确实适合静下心来修炼。

我心里直嘀咕，原来师父罚师姐来这儿思过，也不全是为难她嘛。石碑后头藏着条羊肠小道，七扭八拐地通到山壁下。要不是师兄提前说过，我压根发现不了那个山洞入口——洞口被藤蔓和杂草遮得严严实实，扒拉开藤蔓钻进去，里头竟然是个大溶洞！

洞顶和洞壁上挂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有的像倒着长的竹笋，有的像垂下的麻花。更稀奇的是，这些石头还泛着五颜六色的光，红的、蓝的、绿的，照得整个山洞亮堂堂的，跟白天似的。

我挎着竹篮，顺着洞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喊师姐的名字，可除了自己的回音，啥动静都没有。正纳闷呢，突然听见“呼——”的一声，像是谁在喘气。我吓得差点把竹篮扔了，顺着声音看去，洞深处的大石块上，盘着一条雪白雪白的龙！那龙浑身鳞片亮得反光，眼睛半睁半闭，正慢悠悠地吐着雾气，把周围的石头都弄得湿漉漉的。

溶洞里五彩的钟乳石泛着幽幽的光，使我能看清脚下的路。我深吸一口气，喉咙发紧，每走一步，鞋子踩在湿漉漉石头上的“啪嗒”声都格外清晰。心里直打鼓：“这龙会不会突然一口把我吞了？”

可一想到说不定师姐就在这儿，又硬着头皮往前挪。离得越近，越能看清白龙身上的细节。它鳞片大得像我巴掌，泛着冷森森的光，呼出的雾气带着股腥甜味儿，把地上的石头都弄得滑溜溜的。我大气都不敢出，屏住呼吸慢慢蹭到石头边，刚想探头看看，白龙突然“嗷”地叫了一声，声音在溶洞里来回回荡，震得我耳朵嗡嗡响，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在我吓得要转身逃跑时，更吓人的事儿发生了！白龙身上腾起一团白花花的烟雾，那烟雾打着旋儿越变越浓，把整个山洞都弄得雾蒙蒙的。我眯着眼睛使劲儿看，就见烟雾里人影一闪，白龙不见了，站在石头上的竟然是师姐！师姐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皱巴巴的，可眼睛还跟以前一样亮。她冲我笑了笑，伸手拍掉身上的烟灰：“吓着了吧？我在这儿修炼，刚变回来没控制好，还以为你是闯进来捣乱的呢。”说着她跳下来，一脚踩在湿漉漉的石头上，差点滑倒，逗得我忘记了害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吧，你来干什么？”师姐见我笑，又有些恼了，刚刚看见有人来看她有点心情好的笑容立马收了。

“师姐，你别误会，我是来给你送好吃的。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孤单？我来陪你聊聊天！”我一副讨好的模样让师姐放松下来。

“你这个没心的，我之前差点掐死你，你不恨我，你还想着我呢”说这话时，师姐有点歉意，不过只体现在语气上，她顺手拿过了我递过去的篮子，翻开白丝绢，看着里面的糕点眼露亮光。

“师姐，刚才那条大白龙去哪儿了？”我弱弱的问道。

溶洞里滴答的水声混着师姐的笑声，头顶钟乳石垂着的水珠突然闪了蓝光。师姐靠着石笋笑得直不起腰，发间珍珠发饰跟着晃，石壁上倒映出她摇晃的影子。她突然摊开掌心，一团深蓝色火苗窜出来，在潮湿的空气里凝成条小龙。小龙鳞片映着洞顶磷火，尾巴扫过洞壁的石花，那些暗紫色的石头竟像灯笼似的亮起来。

“哈哈哈，你个小笨蛋，这就是我的真身！”她笑得特别大声，惊得石缝里的蝙蝠扑棱棱乱飞。我盯着石壁上她龙形的影子，突然想起师父总说看在她爹的面子上——原来她爹真是东海龙王！再看她袖子上绣的云纹，在幽蓝的光里显得神秘又威风。洞里的阴风吹得她袖口海水纹忽隐忽现，我望着远处石笋群发呆。她说自己从东海来，这会儿听着滴水声，好像真能听见海浪声。

这么一看，整个清风崖就我一个普通凡人，我揪着自己的衣襟，心里直发酸。

“你真的是龙王的女儿？”我仰着头问她。洞顶的磷火把她的影子投在石壁上，黑色裙摆铺在地上，像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水潭。她没回答，直接从石笋上跳下来，头上的玉簪差点蹭到我耳朵，还带过来一股咸腥味。

“如假包换的东海小公主！”她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手腕上的珊瑚手串撞出清脆的声音，“我在这清风崖都待三百年了。”

看我一直盯着她藏在头发里的龙角，她突然掏出一颗亮晶晶的龙珠，“拿着，给你的回礼！”龙珠在我手里转着彩色的光，摸着冰冰凉凉的，就好像把整个大海都攥在了手心里。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