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尽天下 第2章 招贤令与“废柴”们

格致书院（暂定名）的“筹建指挥部”，暂时设在了新世理藩院后院，一个原本堆放杂物的厢房里。环境简陋，但“工作人员”阵容堪称豪华。

林知理作为总指挥，正对着一幅京城简图沉吟。她左边，站着兼任“风水堪舆顾问”的马代码——他正举着一个自制的、指针乱转的“灵气波动探测仪”（原理疑似是磁铁加指南针再加点符水），对着地图比比划划：“西山废观，灵气指标中等偏上，幽静，适合闭关搞研究，但交通不便，外卖都送不到……南城老仓，灵气稀薄但稳定，空间大，方便进行大型实验，缺点是隔壁是牲口市场，气味可能影响实验精度……”

林知理右边，蹲着兼任“安保与环境评估顾问”的孙悟空。他一边啃着理藩院新研发的“金光枣口味压缩干粮”（枣树精审计员赞助），一边用金箍棒在地图上戳戳点点：“要俺老孙说，哪儿都行！谁敢来捣乱，俺一棒子给他怼出去！不过老孙觉得牲口市场旁边挺好，热闹！偶尔还能去顺俩鸡蛋……”

林知理肩头，站着“数据统筹与舆情监控顾问”悟情仓鼠，它正对着一个小光屏，用电子混音播报：“……舆情监测显示，徐阁老今日于府中召集门生故吏十七人，密议时长两个时辰。市井间出现新流言，称书院实为‘陛下炼丹之所’‘林尚书欲以童男童女祭炼妖法’。负面情绪指数上升15%，但‘好奇’与‘观望’指数同步上升30%……”

脚下，粉红博美【小甜甜】趴着，脖子上挂着个“吉祥物兼心理安抚员”的小牌子，正百无聊赖地用自己的尾巴尖，试图在地面上画出完美的圆。

选址问题尚未定论，更紧迫的事情来了——招生。

按照传统，新书院开张，要么有名师大儒坐镇，吸引慕名者；要么有朝廷明确出路（如挂钩科举），吸引功利者。格致书院这两样都缺。林知理这个“女山长”本身还是个巨大debuff（负面状态）。

“贴告示？发传单？”马代码挠头，“就怕贴出去就被撕，发出去就被扔。”

孙悟空嘿嘿一笑：“怕啥！俺老孙去满京城敲锣打鼓，保准人人皆知！”

林知理赶紧制止了孙悟空可能引发全城恐慌的“招生方案”。她沉思片刻，从袖中（官袍袖子真是个好东西）掏出一卷素笺，提笔蘸墨。

“我们不招‘传统意义上’的学生。”她笔下不停，“我们找‘对的人’。”

很快，一份风格迥异的“招贤令”草案出炉了。没有之乎者也，没有圣贤语录，只有三段加粗的大字：

【一、算之趣】

（下面是一道图形数字谜题，类似简单的数独与几何结合体。）

【二、问天地】

（下列现象，任选其一，写出你的观察与疑问：为何雨后有虹？为何夏暑冬寒？为何铁能吸磁？为何物会下落？）

【三、心中火】

（以‘我想改变______’为题，写一篇短文，百字即可。）

马代码看得嘴角抽搐：“林山长，这……这是招生还是招工？这题是不是太……随性了？”

“随性才能筛掉那些只会背书的。”林知理将草案递给他，“找人誊抄，多印些。不必贴公告栏，送去各茶楼酒肆、书肆画坊，甚至……东西两市的手艺人聚集区。对了，再单独送一份去太学，就说是‘请教’。”

孙悟空凑过来看了看，指着第二题：“‘为何物会下落’？这还用问？不掉下来难道飞上去？这题太简单！”

林知理：“……大圣，您除外。”

招贤令以一种近乎“病毒式”的古怪方式，在京城悄悄流传开来。效果立竿见影——士林哗然，嘲弄之声四起。

“荒谬！儿戏！此乃玷污斯文！”

“不考经义，不问策论，弄些奇巧谜题、村夫之问，成何体统？”

“还‘我想改变’？狂妄！圣人之道，万世不易，有何可改？”

“女子办学，果然不堪入目！”

太学里，周淳安博士拿到这份招贤令，盯着那道算题看了足足一炷香，古板的脸上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划拉着，最后冷哼一声，将纸笺拂到一边，但并没有扔掉。

正如林知理所料，公开报名者寥寥无几，几天下来，只有三个名字歪歪扭扭地写在理藩院门房那本崭新的报名册上，还都是用左手写的（估计是怕丢人）。

然而，就在林知理和马代码对着空荡荡的“准学员名单”发愁，孙悟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觉得不如去帮枣树精审计员捉虫子更有意思时，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第一个“怪人”是在一个傍晚出现的。

来人是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短打，手上还有没洗干净的墨渍和疑似机油的黑灰。他站在理藩院门口，踟蹰了半天，直到门房大爷快要关门，才鼓足勇气，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纸——正是那份招贤令，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的解答和疑问，尤其第二题“为何铁能吸磁”下面，画满了各种奇怪的线圈和铁屑分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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