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回旋 第69章 抉择与暗流

一小时后，“远航者号”舰桥。

核心成员齐聚。林珩立于主控台前，身后是悬浮的星图，那片重叠着“彼岸”信号与古老警示源的危险星域被高亮标注，如同宇宙幕布上一块诱人又致命的疤痕。琉璃、疤脸、夜枭、各部门长官，以及通过全息投影连接的几位关键岗位负责人，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凝重。

修复工作接近尾声带来的短暂轻松，已被眼前严峻的抉择彻底冲散。

“情况已经很明朗了。”林珩开门见山，声音在肃静的舰桥内回荡，“我们的目标区域，存在着至少两个明确的信号源：‘彼岸’信号，以及发出古老警示的未知源头。两者方位高度重合。同时，该区域已被证实存在被称为‘潜行者’的维度威胁，其对有序信息源，尤其是跃迁活动，极为敏感。”

他调出了琉璃团队分析出的关于“潜行者”特性的简要报告，以及那断断续续的警示信息片段。

“我们现在面临三个选择。”林珩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放弃原定目标，彻底绕开这片星域，寻找其他可能的火种信号。优点是安全，缺点是目标渺茫，时间成本无法估计，且可能错过关键信息或盟友。”

“第二，按照原计划，直接跃迁至‘彼岸’信号源最近的安全点。优点是直接高效，缺点是风险最高，我们可能会直接跳进‘潜行者’的巢穴，或者落入可能的陷阱。”

“第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采纳古老警示中的部分信息，放弃直接跃迁，采用常规亚光速航行靠近目标星域外围，利用‘远航者号’增强的被动探测能力，先进行长时间、远距离的侦察，摸清情况后再做打算。优点是谨慎，可控性高；缺点是耗时漫长，可能需要数年甚至更久才能抵达有效侦察距离，并且漫长的航程中也可能遭遇其他未知风险。”

三个选择，三条道路，关乎一千人的生死，也关乎整个任务的成败。

短暂的沉默后，疤脸第一个开口，他抱着双臂，眼神锐利如刀：“绕路？我们千辛万苦出来，不是来宇宙里兜圈子的！直接跳过去！是陷阱就砸碎它，是怪物就宰了它！磨磨蹭蹭，等我们到了，黄花菜都凉了！”他的风格一如既往，充满攻击性，信奉先发制人。

“我反对直接跃迁。”琉璃立刻反驳，她指着“潜行者”的能量场分布模型，“我们对这种生物的了解还太少。上次能击退它，有相当的运气成分，而且付出了惨重代价。直接跃迁产生的巨大时空涟漪，无异于在黑暗中鸣笛示警，我们很可能面对的不是一两只，而是一群！在彻底了解其弱点并找到有效对抗方法前，贸然闯入是极度不负责任的！”科学家的理性让她倾向于最稳妥的方案。

夜枭的身影在阴影中微微晃动，声音低沉而冷静：“常规航行耗时太久。数年的时间，变数太多。目标信号是否会变化？‘低语’的本体威胁是否会给后方家园带来新的危机？我们耗不起这个时间。但直接跃迁的风险也确实无法忽视。”他顿了顿，“或许，我们可以折中。进行一次超短途、低功率的跃迁，跳跃到目标星域最外侧的奥尔特云区域，那里物质稀薄，跃迁扰动会小很多，然后再以常规方式向内探索。这样既能缩短大部分时间，也能降低直接暴露在核心危险区域的风险。”

这个折中方案让不少人微微点头。

“但是，‘舵’之前报告，在‘彼岸’方向检测到非自然能量波动。”负责探测系统的军官提出疑虑，“这说明那里可能有活动迹象。如果是敌人，我们缓慢靠近，会不会给对方充足的准备时间？”

“如果是盟友呢？”另一位人文领域的学者代表开口，“发出古老警示的文明，或许正在等待着回应。缓慢靠近，展示我们没有敌意，可能更有利于建立接触。”

争论开始升温。军事人员多倾向于快速突进，科研人员强调谨慎侦察，战略家则在权衡各种利弊。每个人都从自己的专业和立场出发，观点鲜明，互不相让。

林珩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需要听到所有不同的声音。他能感受到舰桥内弥漫的焦虑、勇气、谨慎与渴望交织的复杂情绪。这不是简单的对错之分，而是不同思维方式与价值取向的碰撞。

争论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依旧没有达成共识。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林珩，等待他做出最终裁决。他是钥匙的持有者，是“希望频率”的共鸣者，也是这支远征军无可争议的核心。

林珩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仿佛已经穿透了星图，看到了那片未知的星域。他之前一直沉浸在分析与倾听中，直到此刻，他才将自身的感知与吊坠、与脚下星舰、乃至与遥远“盖亚”的一丝联系完全融合。

“诸位，”他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你们的担忧都有道理。风险是真实的，时间也是宝贵的。但我们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因素——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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