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阳光比前几天暖,唐栀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手里转着苹果,水果刀在果肉上划出均匀的螺旋。秦津锐靠在床头,背后垫着软枕,目光落在她手边摊开的高考语文试卷上,上面用红笔圈出的古诗注释,写得比印刷字还工整。
“复习册上的古诗,都背熟了?”秦津锐先开口,声音比刚醒时清亮不少。他没再提之前的“为什么不走”,只是找了个最日常的话题,像普通夫妻间的闲聊。
唐栀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白瓷盘里,递到他面前:“大部分都熟了,就几首边塞诗总记混,打算今天再背两遍。”她叉起一块苹果,递到他嘴边,“医生说你今天能多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秦津锐张嘴接住,苹果的清甜在嘴里散开。他看着唐栀低头收拾水果刀的样子,犹豫了几秒,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你……为什么这么想考大学?”
唐栀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在水果刀的柄上轻轻摩挲。她抬起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却透着股等着开春的韧劲。“我高中时,成绩一直是班里第一。”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班主任说,我肯定能考上首都的重点大学,还帮我填了志愿。”
秦津锐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手里捏着空了的水果叉,眼神里没有催促,只有耐心。
“通知书寄来那天,我正在家里绣手帕,想攒点学费。”唐栀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试卷上“金榜题名”的作文素材,嘴角勾了勾,却没什么笑意,“我妈拿着通知书,当着亲戚的面就撕了,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不如早点嫁人换彩礼,给你哥娶媳妇’。”
秦津锐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他想起助理调查里写的“唐父早逝,母亲重男轻女”,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具体的场景——被撕碎的通知书,当着亲戚的面,把一个女孩的梦想踩在地上。
“我捡了半天碎片,想拼起来,却怎么也拼不全。”唐栀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抱怨,也没有哭腔,只是陈述事实,“后来我哥把碎片扔了,说‘你要是敢去读书,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妹妹’。我没办法,只能跟着同村的人去南方打工,在服装厂做流水线,一做就是三年。”
“在服装厂,你学的设计?”秦津锐轻声问,他记得助理说过,她在服装厂时,总偷偷画衣服的款式,被组长骂过“不务正业”。
“嗯。”唐栀点头,眼神亮了点,“流水线的衣服都是一个样子,我觉得不好看,就偷偷在废纸上画,想改改领口,加个花边。后来组长看到了,没骂我,还把我的画拿给厂长看,厂长说我有天赋,让我跟着设计组打杂,我才算摸到了设计的门。”
她顿了顿,看向秦津锐,语气里多了点认真:“我那时候就想,要是能读大学,学真正的设计,是不是就能不用再做流水线,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是不是就能让我妈知道,女孩子读书,不是没用的事?”
秦津锐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没有恨,只有一种经历过挫折后的平静,和对未来的笃定。他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父亲逼他去部队,他也反抗过,却最终还是服从了安排。可唐栀不一样,她被撕碎了通知书,被逼去打工,却还是没放弃,偷偷攒钱,偷偷复习,哪怕嫁进秦家,也没停下脚步。
“小宝知道你的事吗?”秦津锐又问。
“知道一点。”唐栀笑了笑,想起儿子,眼神软了不少,“我跟他说,妈妈要考大学,以后带他去大学的操场放风筝,去图书馆看书。他很开心,还说要跟我一起学认字,以后帮我检查作业。”
她拿起语文试卷,指着作文题:“这次作文题目是‘我的梦想’,我想写小宝,写他说‘妈妈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秦津锐没再说话,只是接过她手里的试卷,慢慢翻看着。红笔的批注很细致,连错别字都圈了出来,作文提纲里,“小宝的笑脸”“花房的灯光”“未完成的通知书”几个词,写得格外用力。
病房里很静,只有阳光落在纸上的声音,和远处护士站传来的轻微说话声。秦津锐看着试卷上的字迹,又看向唐栀平静的侧脸,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以前总觉得,唐栀嫁进秦家是为了安稳,却没想到,她从来都不是为了依附谁,只是在借着这个地方,重新捡起被撕碎的梦想。
“以后有不懂的题,”秦津锐突然开口,把试卷还给她,语气比平时温和,“可以问我。我高中时,语文和数学都还行。”
唐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睛里像落了星光:“好啊,那以后麻烦先生了。”
她拿起一块苹果,自己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阳光落在她的发梢,秦津锐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病房里的暖意,不只是来自窗外的阳光,还来自眼前这个,把破碎的过去轻轻放在身后,却始终朝着光走的女人。
喜欢八零假夫妻军官竟是孩他爹请大家收藏:(www.071662.com)八零假夫妻军官竟是孩他爹小米免费小说网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