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的深秋,寒意已深。但在石见银山深处的矿坑里,空气却灼热得令人窒息,混杂着汗臭、焦炭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快点!你们这群懒惰的伊比利亚猪!今天的定额没满,谁也别想吃饭!”
一名黑田家的监工挥舞着鞭子,狠狠地抽在一个动作稍慢的矿工背上。那矿工发出一声惨叫,踉跄着摔倒在满是碎石的泥浆里。借着昏暗的火把光芒,可以看清他那张满是煤灰和伤疤的脸——高鼻深目,却早已没了往日的傲慢,只剩下麻木和恐惧。
他曾是“圣马丁号”上的炮手长,一个月前还在叫嚣着要轰平北京城。现在,他只是“大明株式会社矿业部”编号为“ES-042”的苦力。
像他这样的西班牙战俘,在石见银山、生野银山等几大矿区,共有两千多人。他们被铁链锁着脚踝,日夜在暗无天日的坑道里,用原始的镐头开凿坚硬的矿石。
张伟站在高处的木制栈道上,俯瞰着这如蝼蚁般蠕动的“生产线”。他穿着厚实的裘皮大衣,手里拿着那部贴着“小心轻放”标签的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映照着他冷静的脸庞。
“张大人,这帮红毛鬼子确实好用。”黑田长政站在他身后,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力气大,耐操,死几个也不心疼。自从这批‘劳务派遣’到位,矿山的日产量翻了两番!”
“两番?太少了。”张伟摇了摇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
他在查阅一份名为《16-17世纪贵金属冶炼技术演进》的离线文档。电量还剩【4%】,每一秒的亮屏都是在烧钱,但他必须看。
“长政公子,你们现在的炼银法子,叫‘灰吹法’,对吧?”张伟收起手机,问道。
“是。这是从大明传来的法子,用了几十年了,很是精妙。”黑田长政有些自得。
“精妙个屁。”张伟毫不客气地骂道,“效率低,损耗大,还有大量的银子留在矿渣里被你们当垃圾倒掉了。这叫暴殄天物!”
他指了指下方那些正在奋力挥动大锤砸矿石的西班牙人。
“你看他们,砸一天能砸多少?人是有极限的,但这山里的水,是没有极限的。”
“传我命令,让林经理调拨的那批工匠过来。我要在河边建一排‘水力碎石机’(Stamp Mill)。用巨大的木锤,借水力日夜不停地砸,效率至少是人力的二十倍。”
“还有,”张伟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我知道西班牙人在美洲有一种绝活,叫‘混汞法’(Patio Process)。利用水银(汞)来吸附银粉,能把贫矿里的银子都榨干。”
“讽刺的是,这技术原本是他们用来掠夺印第安人的。现在,我要用这技术,来榨干他们自己。”
黑田长政听得云里雾里,但“榨干”两个字他听懂了:“可是……水银有毒,而且贵……”
“水银我会找荷兰人买。至于毒……”张伟瞥了一眼下方那些面如死灰的战俘,“这不是有现成的‘消耗品’来操作吗?”
“记住,这是工业革命。工业革命的第一阶段,总是伴随着血汗的。”
张伟转身,沿着栈道向下走去。就在他经过一个拐角时,一种早已刻入骨髓的危机感突然炸起。
“谁?!”
几乎在他出声的瞬间,栈道阴影里,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运送废渣的“驼背老头”突然暴起。手中的扁担裂开,露出一截淬了蓝光的短刃,如毒蛇般刺向张伟的咽喉。
太快了。
快到黑田长政根本来不及拔刀,快到李乘风只能发出一声惊恐的“啊”。
但这必杀的一击,在距离张伟喉咙三寸的地方,停住了。
一只带着铁手套的大手,死死地攥住了那柄短刃。鲜血顺着铁手套的缝隙滴落,但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是林道乾。
这位“安保部经理”虽然在大局上听张伟指挥,但在这种近身搏杀的江湖手段上,他是祖宗级的。他不知何时像鬼魅一样出现在张伟身侧,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刀。
“嘿,朋友,面生啊。”林道乾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在我的地盘上动我老板,问过我手里的刀吗?”
“咔嚓!”
林道乾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直接卸掉了刺客的下巴,防止他服毒。紧接着一记膝撞,狠狠顶在刺客的小腹上,将他整个人顶得像虾米一样弓起,重重摔在地上。
几名安保队员立刻扑上去,将刺客五花大绑。
张伟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没挪动一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在地上挣扎的刺客,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搜身。”
片刻后,许显纯拿着一块黑色的铁牌走了过来,脸色难看:“大人,是‘甲贺’的忍者。身上没有明显的标记,但这铁牌的材质,只有京都那边的工匠能打出来。”
“京都?还是江户?”张伟接过铁牌,在手里掂了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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