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的船队如同一张巨大的渔网,从四面八方收拢而来。
那些船只形制各异,有关船、小早、安宅船,甚至还有一些直接从渔民手中抢来的小渔船改装而成。
船上旗帜杂乱,绘着各种狰狞的鬼怪或是家族徽记,在海风中张牙舞爪。船上的倭寇更是**着上身,挥舞着太刀,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像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跑!快跑啊!”
蓝玉站在旗舰的船楼上,扯着嗓子,用一种夸张的、带着哭腔的调子大喊。他一边喊,一边还跺着脚,捶着栏杆,那副痛心疾首、惊慌失措的模样,若是被京城的同僚看到,恐怕会惊掉下巴。
他手下的兵也都是影帝附体。有的抱着脑袋蹲在甲板上,瑟瑟发抖;有的则手忙脚乱地去操纵船帆,结果越帮越忙,让船速都慢了几分;还有的干脆对着大海“呕吐”,把早上吃的干粮都“吐”了出来。
这出戏,他们已经彩排了无数遍,每一个惊慌的表情,每一个错误的动作,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
倭寇们见状,愈发嚣张,追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们已经能看清明国商船上那些水手惊恐的脸,甚至能闻到那传说中金银财宝的芬芳。
一艘速度最快的关船,如同一支利箭,率先冲到了船队的最后方,紧紧咬住了一艘跑得最“慢”的福船。船上的倭寇已经搭上了钩索,准备强行登船。
“就是现在!”那艘福船的船舱里,一名“穿心”营的百户长低吼一声。
原本盖在货物上的油布被猛地掀开,露出的不是丝绸瓷器,而是一门门黑洞洞的虎蹲炮!这些专门为近战设计的火炮,早已装填好了霰弹。
“开炮!”
随着一声令下,十几门虎蹲炮几乎在同一时间喷出了火舌。密集的铁砂和碎石,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钢铁风暴,瞬间席卷了那艘关船的甲板。
凄厉的惨叫声甚至盖过了炮声。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倭寇,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成了血肉模糊的筛子,甲板上瞬间被染成了一片暗红。侥g索的倭寇直接被打断了手脚,惨叫着掉进海里。
那艘关船的船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砸了一下,木屑与血肉齐飞。船上的倭寇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蒙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群待宰的肥羊,怎么会突然亮出如此锋利的獠牙。
“打完就跑!真他娘的刺激!”福船上,那名百户长兴奋地大吼一声,脸上哪还有半分惊慌。士兵们迅速给火炮降温,手脚麻利地重新装填,然后又用油布盖好,再次变回了“人畜无害”的货物。
而这艘福船,在完成了一轮齐射后,立刻调整船帆,发挥出它真正的速度,猛地向前一窜,拉开了与身后敌船的距离,继续“仓皇逃窜”。
这一幕,让远处观战的宗像定氏眉头一皱。
“八嘎!怎么回事?”他厉声问道。
“主公,明国船上似乎藏有火器!”身边的武士也有些惊愕,“不过看样子,威力不大,射程也近,应该是他们最后的保命手段了。”
宗像定氏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但旋即被更大的贪婪所覆盖。在他看来,这种程度的抵抗,更像是困兽之斗,恰恰证明了船上的货物价值连城,否则这些惜命的明人为何要如此拼命?
“废物!区区几门小炮就让你们停滞不前了吗?”他对着传令兵怒吼,“告诉所有人,分散包抄!不要挤在一起!我要让他们无路可逃!先登船者,赏金百两,船上的女人归他!”
重赏之下,倭寇们再次疯狂起来。他们散开队形,像一群鬣狗,开始从各个角度,对四散奔逃的福船进行围猎。
追逐战,正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张伟的“毒饵”船队,此刻展现出了它真正的实力。这些经过特殊加固的福船,不仅船体坚固,而且在设计上就考虑到了高速航行的需求。船上的“水手”们,更是大明最精锐的士兵,他们对船只的操控,远非那些临时拼凑的倭寇可比。
他们时而分散,时而聚合,像一群被惊扰的鱼群,看似毫无章法,却始终保持着一个核心,不至于被完全冲散。他们利用娴熟的航海技术,不断地引诱倭寇进入一些海流湍急或者有暗礁的区域。
一艘倭寇的小早船追得太急,没注意到前方海面下隐藏的礁石,只听“咔嚓”一声巨响,船底被整个撕开,船上的倭寇如下饺子一般掉进海里,转眼就被浪涛吞没。
另一边,两艘福船故意放慢速度,将三四艘倭寇船引到一处狭窄的水道。在倭寇船只挤在一起,难以转向的时候,两艘福船突然同时开火。这一次,他们用的不是虎蹲炮,而是几支新式的火枪。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在海面上回荡。倭寇船上的头目,正站在船头挥舞着太刀,催促手下快点划桨,冷不防胸口一痛,低头看去,一个血洞正在汩汩冒血。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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