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八日,国庆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魔都的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节日的慵懒,但位于浦东新区的魔都光源(SSRF)园区内,已然恢复了往日的高效与繁忙。
巨大的同步辐射装置如同沉睡的巨兽,内部正进行着开机前的最后检查与调试,准备为新一轮的实验提供照亮微观世界的光芒。
郝奇乘坐的航班清晨抵达虹桥机场。
苏曼早已提前一天抵达,安排好了一切。
一辆黑色的奥迪A8L载着郝奇,穿过逐渐苏醒的城市,驶向光源园区。
车内,郝奇闭目养神。
他深知这次会面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让这位国内同步辐射领域的泰斗等了一周,于情于理都需要有所表示。
“郝先生,”副驾驶上的苏曼转过身,低声汇报,“给秦院士准备的礼物已经备好。”
“是一罐顶级的明前西湖龙井,还有一部市面上少见的、民国时期石印版的《畴人传》初编。”
“秦院士是玉泉人,好茶,且对科技史颇有研究,这份礼物应该能投其所好,又不显突兀俗套。”
“嗯,很好。”郝奇点点头。
他自己也是玉泉人,深知家乡好茶的品味,而秦院士对科技史颇有研究,这份礼物既能体现同乡之谊,又投合学术雅好,显得用心而不突兀。
苏曼在揣摩人心和细节安排上,越发精准老道了。
“另外,这是秦院士近五年所有公开论文的摘要集、其主要学术思想综述、以及他主持建设的几条核心线站的技术参数和最新成果汇编。”
苏曼将一台平板电脑递给郝奇,“还有,张明宇主任昨晚来电,说秦院士对您的DRL算法和贝叶斯融合技术非常感兴趣,可能会深入询问。”
郝奇接过平板,快速浏览起来。
Max级别的智力让他如同海绵般吸收着所有信息,并与已有的知识体系迅速关联、整合、深化。
车程尚未结束,他已经对秦永臻的学术偏好、技术风格乃至可能关注的问题点有了清晰的预判。
上午九点整,车子平稳驶入光源园区,停在那栋标志性的鹦鹉螺建筑前。
张明宇主任竟然亲自等在了门口,见到郝奇下车,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笑意,压低声音:“好小子,总算来了!老秦那边我可是给你吹得天花乱坠,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虽然语气带着调侃,但眼神里充满了对郝奇的绝对信心。
“让张主任和秦院士久等了,是我的不是。”郝奇态度谦逊。
“嗨,没事!有真本事的人,有点脾气正常!”
“何况你是在忙正事。”张明宇大手一挥,“走,老秦在他的办公室等着呢。”
在张明宇的引领下,郝奇和苏曼走进了这座科学的圣殿。
内部空间开阔而富有未来感,巨大的环形通道中央是储存环所在的区域,透着一种精密而宏大的科技之美。
来到秦永臻办公室外,张明宇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冷静而清晰的声音。
推门而入,秦永臻正坐在办公桌后,伏案写着什么。
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郝奇身上,锐利的眼神如同精密探测器般上下扫视,带着审视,也带着浓浓的好奇。
眼前的年轻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穿着合体的深色休闲西装,身姿挺拔,眼神沉静如水,完全没有普通学生见到他时的紧张或激动,反而有一种超越年龄的从容和淡定。
“秦院士,您好。晚辈郝奇,玉泉大学的学生。”
“十分抱歉,因实验关键阶段耽搁至今,劳您久候,心中甚是不安。”
郝奇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诚恳而尊敬,带着晚辈对学界前辈应有的礼数,同时递上准备好的礼物。
“一点家乡的粗茶和闲书,不成敬意,聊表歉意与敬意。”
秦永臻的目光扫过那罐一看就知不凡的龙井和那部散发着墨香的《畴人传》,脸上的线条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一丝。
他喜好茶道和科技史在圈内并非秘密,但对方能如此精准地投其所好,且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这份心思和诚意,让他受用的同时,也对郝奇高看了一眼。
“郝奇同学,坐吧。”秦永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比上次对张明宇时缓和了不少。
“张主任把你夸得天上地下少有,你们大连的那份报告,我也仔细看过了。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他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这也符合他一贯的风格:“报告里的数据颠覆了很多传统认知。但我有几个技术细节上的疑问,想当面和你探讨一下。”
“秦院士请讲。”郝奇坐姿端正,做出认真聆听的姿态。
秦永臻的问题随即如同连珠炮般抛出,每一个都直指技术核心和最易受到质疑的环节:
“你们采用的DRL算法,其奖励函数基于HAADF图像的傅里叶频谱特征高频成分损失最小化。但如何确保这种优化不会导致算法过于‘保守’,从而错过一些突发但关键的瞬时结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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