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五月十七,一封加盖着皇帝玉玺和丞相印信的诏书,由天使一路护送,抵达了邺城。诏书以极为客气的口吻,言及天子感念冠军侯刘锦平定河北、威震北疆之功,又值春狩之际,特邀冠军侯赴洛阳皇家苑囿共猎,以叙君臣之谊,彰朝廷对宗室重臣的恩宠。
诏书在幽州雪纸上缓缓展开,墨迹清晰,语气温和,却让将军府的正堂内弥漫开一股无形的紧张。
刘锦将诏书轻轻放在案上,目光扫过麾下核心谋臣。“曹孟德邀我去洛阳狩猎,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军师中郎将郭嘉便第一个出声反对,他脸上惯有的慵懒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凝重:“主公,万万不可!此非狩猎,实乃‘鸿门宴’!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其心叵测。主公如今坐拥三州,带甲十余万,功高震主,已是曹操心头大患。他岂会真心与主公叙什么君臣之谊?此行凶险异常,恐有去无回!”
冀州别驾沮授紧随其后,言辞恳切:“奉孝所言极是!主公,曹操此举,无非是想将主公诱离根基深厚的河北。一旦主公轻身入洛,便如龙游浅水,虎落平阳。届时,是囚是杀,皆在曹操一念之间!朝廷诏书不过是其掩饰野心的工具,主公切不可中计!”
治中从事田丰更是直接,他性格刚烈,声音洪亮:“主公!曹操奸雄也,其言岂可信乎?昔日董卓亦曾召群臣入京!此去必为所乘!当以河北基业为重,断然回绝,甚至可借此斥责曹操挟持天子、号令诸侯之罪!”
堂内一时议论纷纷,几乎众口一词,反对刘锦赴约。风险太大,收益却模糊不清。
刘锦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幽州雪纸光滑的表面上摩挲。他何尝不知其中风险?郭嘉、沮授、田丰,皆是人杰,他们的判断绝非危言耸听。然而,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更深远的东西。
曹操敢以此试探,无非是算定他刘锦不敢离开根基,是欺他魄力不足,是视他如袁绍般顾惜性命、缺乏担当。若此次退缩,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他刘锦?是雄主,还是守户之犬?那些仍在观望的士人,会如何选择?更重要的是,他与曹操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岂能未战先怯?
一股混合着强烈自信与冒险精神的冲动,在他胸中激荡。他深知历史走向,更知曹操此人,在某些时候,亦讲究“名正言顺”和“天下视听”。在彻底撕破脸皮之前,公开谋害一位手握重兵、名满天下的汉室宗亲、冠军侯,曹操也要掂量后果!
想到这里,刘锦猛地抬起头,眼中锐光四射,先前那一丝犹豫已然无踪。他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劝谏,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诸君之意,我尽知矣。然,我意已决,洛阳,必须去!”
他看着面露急色的郭嘉、沮授等人,解释道:“曹操以天子之名相邀,我若不去,他便有借口斥我目无君上,在道义上占得上风。此其一。其二,天下人皆在看我刘锦如何应对,是英雄还是懦夫?此去,正可向天下展示我无畏之胆魄!其三,我也正想亲眼看看,许都朝廷,究竟是何光景;他曹孟德,究竟布下了何等阵仗!”
他站起身,一股睥睨之气自然流露:“况且,曹操欲行不义,也需掂量能否承受我河北十余万铁骑的雷霆之怒!我非孤身前往,子龙及五百玉龙骑卫随行,再令文远率并州第一第二军团陈兵河内,以为声援!我倒要看看,他曹孟德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洛阳对我动手!”
见刘锦决心已定,且安排周详,郭嘉等人知再劝无益。郭嘉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既然主公执意要去,嘉请随行!纵是龙潭虎穴,嘉亦陪主公闯上一闯!”
刘锦看着郭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有奉孝在侧,我更无惧矣!”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五月廿七,邺城南门。
春夏的晨光已带着灼人的热度,洒在青石铺就的官道上。城门内外,旌旗微垂,甲胄生辉,文武官员及各色人等齐聚,为北地之主送行。
刘锦卓立于队伍最前。他并未着甲,只一身天水碧的云纹锦袍,袍袖在暖风中轻拂,料子是幽州工坊新出的冰蚕丝,清爽透气。腰间束着一条玄色镶玉带,左侧悬着那柄名匠锻造、其父刘虞所赐的“锦绣”长剑,剑鞘上的繁复纹路在阳光下流淌着暗金光泽。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眉宇间既有少年诸侯的锐气,又不失天潢贵胄的雍容沉静。跨下那匹神骏的“玉狮子”通体雪白无杂毛,唯有四蹄边缘隐隐泛着淡金,此刻不耐地刨着蹄子,更衬得主人英姿勃发。
身后,数人静立,气度非凡。赵云一身银白轻甲,外罩素罗战袍,手持龙胆亮银枪,目光沉静如渊,警惕地扫视四周。郭嘉则是一袭月白文士衫,手持折扇,看似悠闲,眼底却藏着洞察世情的慧黠。刘辩身着杏黄常服,经历变故后,眼神已多了几分沉稳,他此行名为随行。王越,张飞黑袍如墨,抱剑而立,身形仿佛与影子融为一体,气息内敛,唯有偶尔开阖的眼眸,锐利如鹰。二十名锦衣卫精锐,皆作劲装打扮,眼神精悍,腰佩利刃,无声地拱卫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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