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深夜,昭镜司书房的烛火已燃至灯芯末梢,昏黄的光在案上投下细碎的影子,落在那本缺了页的 “先帝西域交易秘录” 上。沈惊鸿指尖反复摩挲着缺页处的毛边 —— 那是被人刻意撕去的,边缘还留着新鲜的纸屑,显然是有人在她从慈宁宫取出后、送回昭镜司前动了手脚。
“小姐,老奴查遍了慈宁宫的宫女太监,都说没见过谁碰过秘录,只有太皇太后的贴身宫女说,三天前看到李嵩的人去过慈宁宫佛龛附近。” 陈忠拄着拐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凉透的参茶,“老奴还想起一件事,当年沈大人查案时,曾对老奴说过,‘先帝的罪证不止巫蛊与盐铁,太庙金匮里藏着总录,若能拿到,可洗尽天下冤屈’—— 说不定缺的那几页,就在太庙金匮里。”
“太庙金匮?” 沈惊鸿猛地抬头,烛火映在她眼底,亮得惊人,“可太庙是皇家祖祠,非诏不得入,陛下虽赐我‘便宜行事’之权,却没说能闯太庙……” 她话没说完,指尖已触到腰间的尚方宝剑,剑鞘上的金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 那是先帝亲赐、景明帝重申 “可斩违逆” 的信物,也是她此刻唯一的底气。
“小姐,沈大人的冤屈等了十年,那些被巫蛊害死的百姓等了十年,不能再等了!” 陈忠的声音发颤,从怀中掏出一块磨损的木牌,上面刻着 “太庙东配殿第三柱” 的字样,“这是沈大人当年偷偷刻的,说那柱子后有暗格,藏着通往金匮的密道地图,老奴当年没敢告诉任何人,怕给沈大人惹祸……”
木牌的纹路里还嵌着陈年的木屑,是父亲当年亲手打磨的痕迹。沈惊鸿握紧木牌,指腹传来的粗糙触感像父亲的手掌,带着十年未散的温度。她站起身,玄色披风扫过案角的刻刀,发出 “当” 的轻响:“陈忠叔,备马!我去太庙!就算违了祖制,今日也要把父亲的冤屈、把先帝的罪证,都从金匮里挖出来!”
“小姐,我跟你去!” 林墨推门进来,胳膊上的纱布还渗着血丝,却已握紧腰间的匕首,“萧王爷说怕你出事,让我带二十名精锐卫兵跟着,他已经去皇宫请陛下旨意了,说就算陛下没批,他也会在太庙外接应,不让你受委屈。”
沈惊鸿心里一暖 —— 萧玦总是这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把一切都安排好。她点点头,接过林墨递来的头盔,大步走出昭镜司。深夜的街道寂静无声,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 “嗒嗒” 的声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朝着太庙的方向而去。
太庙位于天启城东北隅,朱红大门前立着两尊石狮子,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守门的禁军看到沈惊鸿带着卫兵赶来,立刻举起长枪拦住:“沈统领!太庙乃皇家祖祠,深夜非诏不得入!请回吧!”
“让开!” 沈惊鸿勒住马,摘下头盔,玄色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拔出尚方宝剑,剑尖直指禁军,“我奉陛下‘便宜行事’之命,追查先帝通敌罪证,金匮藏有关键证据,今日必须入内!谁敢阻拦,便是助纣为虐,休怪我剑下无情!”
宝剑的寒光映在禁军脸上,为首的校尉却没退:“沈统领,祖制不可违!太庙自天启开国以来,从无臣子持剑擅闯之例,就算有陛下口谕,也需有文书为凭!您这样硬闯,便是对列祖列宗的大不敬!”
“大不敬?” 沈惊鸿冷笑一声,声音响彻太庙门前,“先帝私通西域、害忠良、藏罪证,才是对列祖列宗的大不敬!我父亲沈毅,一生忠君爱国,却被诬陷‘通敌’,斩于闹市,连牌位都不能入太庙,这才是最大的不公!今日我闯太庙,非为私怨,乃为天启江山、为天下冤魂!尚方宝剑在此,代天巡狩,你们拦得住我,拦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
她翻身下马,握着宝剑一步步走向大门,卫兵们紧随其后。校尉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那柄象征皇权的尚方宝剑,手心里沁出冷汗 —— 他知道沈惊鸿所言非虚,李家通敌案已震动朝野,若真拦着她查先帝罪证,他日事发,自己便是千古罪人。
“让她进!” 一声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太庙令拄着拐杖走出,花白的胡须在夜风中飘动,“老臣在太庙值守三十年,见惯了皇室秘辛,却从未见过如沈统领这般为忠良请命的。今日老臣便破一次例,带你们去东配殿,但金匮需陛下亲启,你们只能看,不能动!”
沈惊鸿松了口气,对着太庙令躬身:“多谢太庙令!若他日真相大白,我定奏请陛下,为您记功!”
太庙令摇摇头,推开沉重的朱红大门:“老臣只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列祖列宗。跟我来,东配殿的密道暗格,老臣也只在当年听先太庙令提过一次,说是沈毅大人发现的,却没来得及启用。”
穿过层层庭院,太庙的檀香越来越浓,空气中还混着陈年的灰尘味。东配殿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月光从窗棂洒进来,照亮了殿内排列整齐的先帝牌位,每个牌位前都燃着长明灯,火苗跳动,像无数双眼睛在凝视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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