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漫进昭镜司的书房,窗棂上凝着一层薄霜,映得案上的烛火泛着冷光。沈惊鸿坐在紫檀木案前,指尖捏着一枚铜镇纸 —— 是父亲当年在南疆任职时带回的,镇纸侧面刻着 “天启二十二年秋”,边缘被摩挲得发亮。案上摊开的卷宗堆得老高,最上面是大理寺送来的《蚀骨教案审结册》,朱笔批注的 “已结” 二字,在烛光下却显得有些刺眼。
“小姐,这是昨夜整理的邪窟物证清单,” 陈忠端着一碗热茶汤走进来,茶汤里飘着两片姜,是他特意为驱寒煮的,“老秦把从邪窟带回的蛊器都分类标了,小虎记了百姓的证词,您看看有没有漏的。” 他将清单放在卷宗旁,目光扫过案上的《南疆蛊案笔记》,声音放得轻,“沈大人的笔记,您昨夜又翻了半宿吧?烛泪都积了这么厚。”
沈惊鸿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触到眼底的凉意 —— 昨夜对着笔记里的蛊虫图谱比对到三更,眼皮沉得像坠了铅,却不敢合眼。“父亲的笔记里,有几处提到‘先帝与巫王殿的密约不止一份’,” 她指着笔记里圈画的句子,字迹是父亲晚年的遒劲,却带着几分仓促,“可我们现在找到的,只有祭坛石下的副本和礼部尚书的密信,另一份密约,始终没下落。”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萧玦推门进来,身上带着晨雾的清寒,手里捧着一卷桑皮纸卷宗:“这是太仆寺刚送来的《先帝南疆行记》,里面记录了天启二十三年先帝南巡的路线,我比对过,他当年在南疆停留的十日,正好是父亲查到蛊王培育的时间。” 他将卷宗摊在案上,指着其中一页,“这里写着‘见巫王殿使者于暗阁’,却没提使者姓名与议事内容 —— 太仆寺的人说,这一页的后半部分,是后来补抄的,原页早就没了。”
沈惊鸿的指尖轻轻抚过桑皮纸的纹路,补抄的字迹比原迹更规整,却少了几分先帝惯有的锋芒,显然是他人代笔。“又是被篡改的记录,” 她眉头微蹙,想起 116 章找到的医案副本,“父亲的医案、先帝的行记,都有被删减或替换的痕迹,是谁在刻意隐瞒?总不会只是罗煞和礼部尚书。”
“或许…… 与前朝有关?” 老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捧着一个木匣,里面装着从邪窟带回的残破蛊器 —— 是半个青铜蛊管,管身上刻着细密的纹路,边缘还留着玄铁砂的痕迹。“老夫今早打磨这蛊管时,发现上面的纹路不是南疆现有的巫纹,倒像是前朝‘镇蛊司’的标记。” 他将蛊管放在案上,指尖指着纹路的交汇处,“您看这‘回字纹’里嵌着的‘蛊’字,前朝镇蛊司的令牌上,就有一模一样的图案 —— 老夫年轻时在铁匠铺见过,绝不会认错。”
小虎也凑过来,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是他昨夜整理百姓证词时画的草图:“小姐!我昨天问李二婶,她说邪窟里有个黑色的木盒,罗煞总锁着,里面好像装着块‘带字的骨头’,可我们搜邪窟时没找到!李二婶说那骨头上面的字,跟秦叔说的镇蛊司纹路有点像,就是更复杂些。”
沈惊鸿接过草图,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骨头形状,边缘标着几个模糊的符号 —— 像 “山” 字,又像 “巫” 字的变体。她抬头看向萧玦,眼底带着警惕:“前朝镇蛊司在天启初年就被先帝解散了,若罗煞的蛊器与镇蛊司有关,他与先帝的关联,恐怕比我们想的更深。” 她又翻出 115 章罗煞的供词卷宗,指着其中一句,“罗煞说‘先帝许我护蛊王至成年’,可蛊王培育至少需十年,先帝崩于天启二十五年,到现在才两年 —— 这‘成年’的蛊王,到底藏在哪?”
萧玦拿起青铜蛊管,对着烛光仔细看:“镇蛊司当年负责保管前朝的‘蛊王封印’,若这蛊管是镇蛊司的旧物,或许蛊王封印就在皇陵或太医院的秘库。” 他顿了顿,想起 117 章太后提到的 “先帝秘库”,“太后说过,先帝在皇陵西殿有个私库,除了他本人,只有太后能进 —— 或许我们该请太后准许,去秘库查一查。”
“可太后未必会同意,” 陈忠轻声提醒,“先帝的秘库藏着不少皇室秘辛,太后之前帮我们,是因为沈家冤屈与百姓安危,若涉及前朝镇蛊司,她怕是会犹豫。”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褪色的丝帕,是从沈家旧宅整理出的,上面绣着南疆的 “平安蛊纹”,“这是沈夫人当年绣的,里面裹着半块碎玉,玉上的纹路,竟与秦叔手里的蛊管纹路有几分相似 —— 沈大人当年,会不会早就知道镇蛊司的事?”
沈惊鸿接过丝帕,碎玉的凉意透过丝帕传到指尖,玉上的纹路确实与青铜蛊管的 “回字纹” 同源,只是更简化些。“父亲当年在南疆查蛊案,或许早就接触过镇蛊司的旧人,” 她将碎玉放在蛊管旁,两者的纹路竟能拼合出半个 “镇” 字,“这不是巧合,是父亲留下的线索 —— 他怕直接写下会被发现,才用绣帕和碎玉藏了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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