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钜子：从李斯开始逆天改命 第73章 李斯墓前默伫立

韩非的死，如同秋日里一片无声飘落的黄叶，在秦国朝堂这潭深水中，并未激起太大的涟漪。秦王嬴政一句“厚葬之”，便为这件事画上了句号。韩非被以较为体面的规格，安葬于咸阳郊外一处僻静的山坡之上。没有盛大的葬礼，没有众多的吊唁者，只有几名奉命行事的官吏和沉默的役夫。

下葬那日，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都会滴下泪来。寒风卷起地上的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葬礼结束后，众人散去，只留下那座新堆起的、略显孤寂的坟茔，和一块简单的石碑，上面刻着“韩公子非之墓”几个字。

然而，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一个身着深色常服、未带随从的身影，却悄然出现在了墓前。

正是李斯。

他拒绝了车驾，独自一人步行至此。站在那方新土之前，他久久沉默，只是静静地伫立着，如同一尊雕塑。寒风拂动他的衣袂，带来刺骨的凉意，但他似乎毫无所觉。

墓冢无言，黄土之下，埋葬着那位曾与他同窗共读、激辩天下、才华横溢令他自愧弗如的师兄。如今，阴阳两隔，一切恩怨、较量、欣赏与无奈，都随着这一杯黄土，烟消云散。

李斯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往昔的片段。

稷下学宫中，韩非虽口吃，但每当辩论到关键处，那双眼睛便亮得惊人，笔锋如刀，字字珠玑，常常逼得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应对。那时，他们是互相砥砺的学友，虽有竞争，却更多是纯粹的思想交锋。

他也记得韩非在得知他决定西行入秦时，那复杂难言的眼神。有不解，有惋惜，或许也有一丝“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决绝。

而最近这数月，在咸阳的种种……韩非初至时的惊才绝艳，偏殿中那场火花四溅的法理思辨，馆驿内那带着悲愤的笔谈，送药时那心照不宣的绝望，以及最后……云阳狱中那杯必然经过自己默许甚至间接提供的毒酒……

每一步，似乎都有他的影子。他欣赏韩非的才华，忌惮韩非的威胁，最终，又亲手（至少是间接地）将这位师兄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为了权力？为了自保？为了秦国的利益？还是仅仅是因为，在那条通往权力巅峰的独木桥上，容不下第二个如此耀眼的存在？

答案已然模糊，或许兼而有之。

如今，韩非死了，最大的威胁消除了，他在秦国的地位似乎更加稳固。但站在这座孤坟前，李斯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与轻松，反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空洞与悲凉。

这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还是一种对命运无常、人性在权力面前如此脆弱的感慨？他说不清楚。

“师兄……”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几乎被风吹散，“一路……走好。”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干涩的几个字。他能说什么？道歉？显得虚伪。解释？毫无意义。叙旧？更是讽刺。

或许，唯有这沉默的伫立，这无人知晓的凭吊，才是他对这段复杂关系，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祭奠。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愈发昏暗，细密的雨丝开始从天空飘落，打湿了他的肩头，也打湿了眼前这座新坟。

李斯缓缓抬起手，轻轻拂去墓碑上沾染的一点泥泞，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地下的亡魂。

然后，他转过身，不再回头，一步一步，沿着来时的路，向着那座象征着权力与**的咸阳城走去。

雨幕之中，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而决绝。

韩非之死，如同在他心中刻下了一道深深的烙印。这道烙印，不会消失，只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沉淀为他性格中更加深沉、更加冷酷、也更加复杂的一部分。

从此以后，那个在稷下学宫怀揣理想、与同窗激辩的李斯，似乎也有一部分，随着韩非，一同埋葬在了这座冰冷的坟墓之中。

剩下的，将是更加纯粹、也更加无情的，大秦廷尉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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