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川之战的辉煌胜利,不仅极大地鼓舞了秦军的士气,更重要的是,它彻底打乱了匈奴单于冒顿的战略部署。新式连弩在战场上展现出的毁灭性威力,如同无形的雷霆,让惯于骑射冲锋的匈奴骑兵第一次在赖以生存的野战中对敌人产生了深深的畏惧。箭雨倾盆而下,人马俱碎的惨状,动摇了他们世代相传的勇武信念,那曾经无往不利的骑射优势仿佛一夕之间荡然无存。
面对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损失,冒顿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正视现实。他果断收缩兵力,将如同狼群般散落在长城沿线各处劫掠、试图调动秦军的部队迅速召回。这些骑兵带着劫掠所得和惊疑不定的心情,纷纷向北汇聚,最终集结于阴山以北、深入草原腹地的单于王庭附近。冒顿的意图很明显:利用广阔的草原纵深和残存的机动能力与秦军对峙,避免在秦军锋芒正盛、连弩威力得以充分发挥时进行决战。他寄希望于时间和秦军自身的弱点,期盼着秦军漫长的补给线最终师老疲惫、后勤不继之时,再挥师南下,图谋反击。
然而,老谋深算的蒙恬,岂会给他喘息和等待的机会?野马川畔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蒙恬那双洞察战局的眼睛已经看到了更远的地方。大捷之后,他敏锐地捕捉到,那看不见摸不着却至关重要的战略主动权,已然易手。他深知,匈奴之所以千百年来难以根除,就在于其游牧特性,居无定所,来去如风,官军往往疲于奔命,却难以捕捉其主力予以致命一击。如今,冒顿为应对连弩的巨大威胁,主动收缩,将散布的狼群收拢回巢穴,这固然在短时间内增加了匈奴核心区域的防御厚度,但也意味着他们放弃了最令对手头疼的机动优势,将自己相对固定地暴露了出来。这在蒙恬看来,无疑是了一个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边患的绝佳战机!
“机会!天赐良机!”蒙恬在帅帐之中,声音沉稳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激昂。他有力的手指重重地点在粗糙羊皮地图上那个标注着匈奴王庭的大致方位,眼中闪烁着如同最老练的猎人发现猎物巢穴般的锐利光芒。“冒顿将各部人马聚于一处,看似稳妥,实则是作茧自缚,自弃所长!我大军若能克服险阻,长途奔袭,直捣黄龙,必可一举击溃其主力,犁庭扫穴,使其数十年内无力南顾!”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孤注一掷的冒险计划。深入漠北草原,意味着彻底远离依托长城构建的坚固防线,漫长的后勤补给线将变得异常脆弱,随时可能被匈奴残骑或恶劣天气切断。一旦战事迁延不决,或是进军途中受挫,甚至仅仅是在茫茫草原上迷失方向,整个大军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帐中不少久经沙场的将领在钦佩上将军魄力之余,也不禁面露忧色,提出了对后勤、敌情、天时等方面的重重顾虑。
但蒙恬决心已定。他目光扫过众将,清晰地分析道:“我军新胜,士气高昂,锐气正盛;连弩之威,已令匈奴胆寒,未战先怯。此其一。冒顿新败,威望受损,其仓促间强行集结各部于王庭,看似势大,实则各部族首领心思各异,难免有保存实力之念,并非铁板一块。此其二。”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况且,李斯丞相在朝中竭力协调,鼎力支持,虽千里转运艰险异常,但粮秣军械仍在源源不断运来。此战若胜,可一举奠定北疆数十年太平之基!若此时瞻前顾后,错失良机,待匈奴舔舐伤口、恢复元气,则长城烽火必将再燃,后患无穷矣!此险,值得一冒!”
蒙恬卓越的威望、对局势深刻的洞察以及坚定的决心,最终说服了众将。秦军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经过短暂的休整和物资补充,一支精心挑选的五万精锐之师集结完毕。这支军队包括了已扩编至五千人、全部装备着夺命连弩的弩兵营,以及装备精良的战车部队和机动骑兵,他们携带了尽可能多的粮草和箭矢,犹如一支黑色的利箭,在蒙恬的亲自率领下,毅然决然地北出长城,踏上了深入漠北、直捣龙潭的远征之路。
这是一场对意志和能力的终极考验。大军在广袤无垠、几乎不见人烟的草原上艰难跋涉,日间承受烈风酷暑,夜晚对抗刺骨严寒,风餐露宿。除了恶劣的自然环境,小股匈奴游骑如同幽灵般不时出现,进行袭扰和侦察。蒙恬充分发挥其卓越的军事才能和对地形的了解,采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策略。白日行军,队形严整,斥候远放数十里;夜晚宿营,则必筑坚固营寨,挖设壕沟,布置警戒,如同在草原上移动的堡垒。同时,派出大量精锐斥候,清剿匈奴哨探,尽可能隐匿大军的行踪和意图。
经过近一个月艰苦卓绝的隐秘行军,秦军主力克服了重重困难,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了匈奴王庭所在地——狼居胥山以南的广阔草原上!当漫山遍野的黑色秦军旗帜如同乌云般压在地平线上,沉稳而坚定的步伐声由远及近,如同闷雷滚过大地时,匈奴王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哗然和惊恐之中。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以步兵和战车为主的秦军,竟然敢如此深入地涉足他们的腹地,并且如此精准、迅速地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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