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钜子：从李斯开始逆天改命 第13章 夜半秉烛析危局

雨势渐大，敲击屋顶瓦片的声音由淅沥变得密集，如同战鼓催征。

黑暗中，李斯并未立刻入睡。白日里梳理出的思路在脑海中愈发清晰，但一些更深层次的忧虑和细节，也需要在这无人打扰的静夜中，独自细细咀嚼。

他重新点亮了油灯，昏黄的光芒再次驱散一隅黑暗。他没有再书写，只是静静地跪坐在案前，目光落在跳跃的灯焰上，思绪却已飘远。

“吕不韦……”他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位将他征召入门，给予他目前安身立命之所的权相，其命运似乎也已注定。在原本的历史上，吕不韦在嫪毐之乱后被罢相，最终饮鸩自尽。他的《吕氏春秋》虽号称一字千金，却也未能挽救其败亡的结局。

自己能改变吕不韦的命运吗？李斯在心中摇了摇头。很难。吕不韦的败亡，根源在于他与秦王之间不可调和的权力矛盾，以及他自身作为“仲父”和权臣的尴尬地位。即便没有嫪毐，随着秦王年岁渐长，亲政是必然，权力归还也是必然，以吕不韦权倾朝野二十载的根基和性格，他能否甘心放手？秦王又能否容他安然归老？

答案几乎是否定的。这是结构性矛盾，非人力所能轻易扭转。自己若强行介入，不仅难以改变大局，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那么，对于吕不韦，我的策略应当是‘借势’而非‘依附’。”李斯明确了这一点。借助吕不韦的平台和资源提升自己，但在关键立场上，必须保持独立，尤其是涉及秦王与吕不韦根本冲突时，要早做打算，预留退路。

接着，他想到了那个尚未谋面，却已让他心生警惕的赵高。

赵高此刻在哪里？在宫中担任什么职务？是否已经展露出其过人的记忆力和书法技艺，开始引起上位者的注意？历史上，赵高是因为精通律法而被秦始皇提拔，但在此之前，他必然有过漫长的蛰伏和钻营期。

“必须尽快查明赵高的现状。”李斯感到一种紧迫感。这个未来的生死大敌，此刻或许正处在最脆弱、最容易对付的阶段。若能及早发现，或许能设法遏制其崛起，甚至……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

这个念头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让李斯自己都微微一惊。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且不说找到并无声无息地除掉一个宫中之人难度极大，风险极高，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自己轻易陷入这种阴谋暗杀的路径。这并非他的长处，也容易留下把柄。对付赵高，更需要的是在权力格局和规则内进行压制。

“了解他，监视他，在关键时刻，利用规则打击他。”这才是更稳妥的办法。当务之急，是建立信息渠道，找到赵高。

然后，他的思绪回到了家庭。妻子芈姝温柔贤淑，是乱世中难得的慰藉。儿子李由，天真懵懂，是他的希望和软肋。原主记忆中，对家庭虽有责任，但更多精力倾注在权力追求上。而现在的李斯，则更加珍惜这份羁绊。

“必须保护好他们。”这是他的底线。未来的政治风暴可能会波及家人，他需要未雨绸缪。或许，应该考虑在咸阳之外，寻找一处可靠的避难点？或者，暗中积累一些不为人知的财富和人脉，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李由的教育问题。不能只让他学习刻板的经文和律法，还应该培养他的实务能力、独立思考能力，甚至是一些基本的自保意识和手段。这需要潜移默化，耐心引导。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关于他自己。

穿越而来，拥有历史的先知，这是他最大的优势。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过度依赖先知，可能会因为现实与历史的细微偏差而判断失误。而且，随着他不断改变细节，未来的走向必然会越来越偏离原有的轨道，先知优势也会逐渐减弱。

他必须尽快摆脱对历史路径的依赖，真正依靠自己的能力、智慧和对这个时代的深刻理解来立足。

“我的核心优势是什么？”他问自己。

不仅仅是先知，更在于他融合了现代思维与李斯本身才华的独特视角。他懂得系统论、数据分析、宏观战略，也精通秦律、法家思想、这个时代的规则。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关联，能提出更高效、更长远的解决方案。

他需要将这种优势，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功绩、人脉和声望。

灯光下，李斯的眼神越来越亮，所有的迷茫和纷乱渐渐沉淀，凝聚成清晰的路径和坚定的意志。

他再次提起笔，但没有取竹简，而是就着灯光，用手指在书案光滑的漆面上虚划着：

**短期目标（1-2年内）：**

1. 在吕府彻底站稳脚跟，成为核心智囊之一。

2. 建立初步的信息网络（市井、宫中低层）。

3. 找到赵高，并开始秘密监视。

4. 引导李由学业，为其奠定良好基础。

5. 积累一定私人财富和人脉资源。

**中期目标（秦王亲政前）：**

1. 寻找机会，以不易察觉的方式向秦王展现忠诚与能力。

2. 在可能到来的嫪毐之乱中，确保自身和家人安全，并争取立功。

3. 与蒙恬等少壮派将领建立良好关系。

4. 形成自己独特的政见体系。

**长期目标（秦王亲政后）：**

1. 获得秦王信任，进入权力核心。

2. 参与帝国制度建设，引导其向更合理、更持久的方向发展。

3. 彻底压制或清除赵高的威胁。

4. 改变李斯家族命运，使其成为大秦基石，而非殉葬品。

划完这些，他轻轻吹了口气，仿佛要将这些无形的字迹吹散，深埋心底。

这些目标环环相扣，每一步都充满挑战。但他别无选择。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变小了，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嗒嗒声，清脆而寂寥。

李斯吹熄了灯，和衣躺下。

这一次，他很快便沉入了睡眠。因为心中已然有了明晰的方向，所有的焦虑和不安，都化为了前进的动力。

他知道，从明天起，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将围绕着这些目标展开。

这大秦的危局，于他而言，既是深渊，也是阶梯。

而他，已准备好步步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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