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纪年 第23章 坊市交易，人心险恶

怀揣着七枚下品灵砂和一颗烫手的妖核，余小天接下来的几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灵砂还好说，杂役弟子完成任务获得赏赐是常事，但那颗妖核却是个巨大的秘密，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和张铁山商量后，两人决定尽快将妖核出手，换成修炼资源。但如何出手，却是个难题。直接去宗门任务堂兑换？风险太大，容易引人注意。私下交易？他们根本不认识可靠的渠道。

最终，余小天想到了一个地方——青云坊市。

青云坊市位于青云宗山门之外十里处的一片山谷中，是由宗门默许、一些散修和小型修仙家族自发形成的交易场所。那里鱼龙混杂，既有正规店铺，也有摆地摊的散修，交易各种修炼物资，消息也最为灵通。许多外门弟子甚至内门弟子都会去那里淘换东西。

去那里出手妖核，相对隐蔽，但也需格外小心。

休沐日这天，余小天和张铁山早早便向张执事告了假，离开了杂役谷。这是他们进入青云宗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门”。

青云坊市比他们想象的要热闹得多。山谷入口处并无守卫，只有两个懒洋洋的修士靠在石壁上晒太阳。一进入山谷，喧闹的人声和各种奇异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是简陋的石屋或木棚店铺，售卖着符箓、丹药、法器胚子、灵草矿石等各式各样的物品。更多的是就地铺开一块布摆摊的散修，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来往行人衣着各异，气息强弱不等，大多行色匆匆，眼神警惕。

余小天和张铁山这两个穿着灰扑扑杂役服的少年走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引来不少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但也牢记此行的目的，不敢过多逗留。他们先在坊市里转了一圈，大致了解了行情，尤其是打听了一下妖核的价格。

一级妖核的价格果然不菲，根据属性和品质，大概在三十到五十枚下品灵砂之间。这让他们心中更加火热。

但如何交易却成了问题。那些正规店铺看起来门禁森严，他们根本不敢进去。地摊上的散修则看起来良莠不齐，眼神闪烁，更让人难以信任。

转悠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都有些焦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油腻道袍、身材干瘦、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修士凑了过来，小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压低声音道：“两位小友，看你们转了半天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要出手？找地方卖不上价吧？贫道‘百事通’，在这坊市混了十几年，门路广，价格公道，要不要聊聊？”

余小天心中一凛，警惕地看着这个自称“百事通”的修士。对方气息大约在练气三四层的样子，眼神精明而世故。

张铁山则有些意动，刚要开口，被余小天悄悄拉了一下。

余小天故作镇定道：“道长说笑了，我们就是两个杂役，来看看热闹，哪有什么好东西。”

“嘿嘿，”百事通笑了笑，也不生气，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余小天略显鼓囊的胸口（那里藏着妖核），“小友不必紧张。这坊市里水深，你们生面孔，拿着好东西容易被人坑，甚至……嘿嘿。贫道是看你们面善，想交个朋友，帮衬一把。”

他的话半真半假，带着威胁也带着诱惑。

余小天心中念头急转。直接拒绝恐怕会得罪对方，引起更多注意。但相信他，风险更大。

正当他犹豫之际，百事通又低声道：“如果是……‘硬货’，贫道认识一位丹师，正急需此类材料炼丹，价格绝对比市面高出一成！而且保证安全，如何？”

他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

余小天深吸一口气，知道躲不过去了。他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却无人关注他们的环境，低声道：“此地人多眼杂，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百事通眼中闪过一丝得色，笑道：“爽快！跟我来。”

他带着两人七拐八绕，走进一条偏僻狭窄的死胡同里。胡同尽头有一间不起眼的小石屋。

“就在这里谈吧，绝对安全。”百事通推开石门，里面光线昏暗，陈设简单。

余小天和张铁山对视一眼，都提高了警惕，手悄悄摸向了怀里的柴刀（他们没武器，只能带这个）。

进屋后，百事通关上石门，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直接伸出手：“东西拿出来看看吧。”

余小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颗用破布包着的妖核，递了过去。

百事通接过，打开布包，看到那颗暗红色的妖核，眼睛顿时一亮，仔细检查起来，嘴里啧啧有声：“一级上品铁刺猪妖核？还带着血气，新鲜货！不错，不错！”

他抬起眼皮，看着余小天，伸出三根手指：“三十枚下品灵砂，我要了。”

余小天心里一沉。市价最低三十，上品至少四十以上，对方开口就是最低价，果然黑心。

他摇摇头，冷静道：“道长说笑了。坊市里一级上品妖核什么价，我们打听过。四十枚灵砂，少一枚不卖。”

百事通嘿嘿一笑，将妖核攥在手里：“小友，话不是这么说。这东西来路……恐怕不正吧？你们两个杂役，哪来的妖核？万一惹上麻烦，可不是灵砂能解决的。三十枚，我担了风险，已经很公道了。”

他开始施加压力。

张铁山忍不住瓮声道：“这是我们拼命杀的！怎么来路不正！”

百事通斜了他一眼，语气转冷：“拼命？就凭你们？谁知道是不是偷的抢的？小子，识相点，三十枚灵砂，拿着走人。否则，哼哼……”他身上练气四层的威压微微释放出来。

余小天感到一股压力，但他并未退缩，反而上前一步，毫不畏惧地迎着百事通的目光，沉声道：“道长若是觉得来路不正，我们现在就去青云宗执法殿，请执事师兄鉴定一番，如何？想必宗门会对门下弟子斩杀妖兽的行为有所奖赏！”

他这话是在赌，赌对方不敢将事情闹大，赌对方更想吃下这块肉而不是鱼死网破。

百事通果然脸色微变，他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杂役少年如此硬气且狡猾。去执法殿？那他毛都捞不到一根，还可能惹一身骚。

他盯着余小天看了几秒，忽然又笑了，威压一收：“呵呵，小友何必动气。开个玩笑嘛。四十就四十！贫道就当交个朋友！”

他爽快地从一个脏兮兮的储物袋里点出四十枚下品灵砂，递给余小天。

余小天仔细清点无误，心中才松了口气，将灵砂小心收好。

“合作愉快，以后有什么好东西，还可以来找我。”百事通将妖核收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余小天不想多留，拉着张铁山拱手道：“多谢道长，告辞。”

两人迅速离开了石屋，走出胡同，混入坊市的人流中，直到远离那片区域，才敢停下脚步，后背都已惊出一身冷汗。

“妈的，那老小子真黑！”张铁山啐了一口，心有余悸。

余小天也是心跳如鼓，第一次经历这种勾心斗角、与虎谋皮的交易，让他深刻体会到了修仙界的险恶。没有实力，连交易都要提心吊胆。

他看着怀里那四十枚灵砂，虽然过程惊险，但总算达到了目的。

“走吧，铁山哥，去买点我们需要的东西。”余小天平复下心情，目光变得坚定。这次经历，让他更加渴望力量。

两人在坊市里谨慎地采购了一些最基础的修炼物资：两瓶能加速练气初期修炼的“聚气散”（花了二十灵砂），一些品质好点的干粮，又给张铁山买了些治疗外伤的普通药膏。

怀揣着剩余的灵砂和物资，两人不敢再多逗留，匆匆离开了这座繁华却又危险的坊市。

回归宗门的路上，余小天回头望了一眼那喧闹的山谷。

坊市交易，人心险恶。这给他上了踏入修仙界后，生动而深刻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