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纪年 第12章 憨厚铁山，师兄情谊

日复一日的砍柴挑水，枯燥而疲惫。余小天的双手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肩膀上的红肿破了又好，好了又破，最终也变成了一层坚硬的死皮。他瘦小的身体在黑瘦中渐渐变得结实了一些，虽然依旧单薄，但挥舞斧头时，已然有了几分沉稳的力道。

那夜成功引气入体一丝灵气后，他的修炼终于步入了正轨。虽然进展缓慢得令人发指，每次只能引导比发丝还细的灵气流转极短的距离便会溃散，但每一次成功的运转，都能稍稍缓解他身体的疲劳，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强化。这让他更加痴迷于修炼，每一个夜晚都成了他最为期待的时光。

杂役谷的日子并不好过。除了石莽还算照顾他，偶尔会帮他扛最重的木头，告诉他一些省力的小窍门之外，其他杂役大多冷漠，甚至有几个以欺负新人为乐的家伙。

其中一个叫王痦子的，练气一层修为，在杂役中算是“高手”，仗着有点微末本事和跟某个外门管事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时常偷奸耍滑，还喜欢指使他人，尤其爱找余小天的麻烦。

这天下午，余小天和石莽好不容易砍够了份额的铁木，正准备歇口气。王痦子却晃悠过来，用脚踢了踢他们劈好的柴火，斜着眼道：“喂，新来的小子，动作这么慢？看来是没吃饱饭啊。正好，爷我今天累了，我那两担水，你去挑了。”

石莽皱了皱眉，瓮声瓮气地道：“王痦子，你自己的活自己干！小天都快累趴下了。”

“哟？石傻子，又想充好人？”王痦子嗤笑一声，指着余小天道，“小子，去不去？不去的话，这个月的例钱，我看你是别想要了！”杂役弟子每月也能领到几枚下品灵砂，虽然微薄，却是他们换取生活用品或偶尔打牙祭的唯一来源。

余小天攥紧了拳头，胸中一股怒气上涌。但他知道，硬顶只会吃亏。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忍下这口气，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炸响：

“王痦子！你又在欺负新人！你的活凭什么让别人干！”

声音未落，一个高大壮实得像座铁塔般的身影大步走了过来。来人同样穿着杂役服，却洗得发白，身材比石莽还要魁梧一圈，方脸阔口，浓眉大眼，脸上带着憨厚却愤怒的表情，往那一站，就自带一股压迫感。

余小天认得他，这人叫张铁山，也是杂役谷的老人，据说天生神力，虽然没什么修行天赋，至今仍是练气一层，但干活力气极大，一个人能顶两三个，性格耿直憨厚，最看不得欺负人的事。

王痦子显然有些怵张铁山，被他吼得一缩脖子，但嘴上还不服软：“张铁山，关你屁事！我……我这是教导新人要勤快！”

“放你娘的屁！”张铁山毫不客气地骂道，“教导新人就是让你偷懒？你的水，你自己挑！再敢啰嗦，信不信老子把你扔水缸里去！”

他说着，蒲扇般的大手就伸了过来。王痦子吓得连连后退，他知道张铁山这憨货说得出做得到，而且力气大得吓人，自己这点修为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你……你给我等着！”王痦子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灰溜溜地跑了。

张铁山冲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然后转过身，看向余小天，脸上的怒气瞬间化为了憨厚的笑容，挠了挠头：“你叫余小天是吧？新来的？别怕那癞皮狗，他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揍他！”

余小天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笑容憨直的壮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张师兄解围。”

“嗨，谢啥！”张铁山大手一挥，浑不在意，“都是干苦力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我看你小子行，干活实在，不像那些偷奸耍滑的。”

旁边的石莽也憨憨地点头：“嗯，小天是实在人。”

张铁山看了看天色，又道：“你们柴砍完了？走，帮我搬点东西去库房，完事我请你们吃烤地薯！我昨天巡山时偷偷挖的，又大又甜！”

余小天和石莽眼睛都是一亮。杂役谷的伙食只能保证不饿死，烤地薯对他们来说已是难得的美味。

余小天原本的疲惫和郁闷一扫而空，用力点头：“好！”

张铁山要搬的是一些沉重的矿石样本，是炼器堂弟子练习后淘汰下来的废料，需要运到废料库。这东西死沉死沉，寻常杂役两人抬一块都费劲。张铁山却一手一块，扛在肩上如同无物，脚步沉稳。余小天和石莽合力才能勉强抬起一块，跟在他后面。

干完活，张铁山果然从怀里掏出几个用树叶包着的、还带着泥土气息的大地薯，熟练地在避风处生起一小堆火，将地薯埋进火堆里。

火焰噼啪作响，地薯的香甜气息渐渐弥漫开来。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张铁山和石莽都是话不多的性子，但气氛却格外融洽。

“小天，你咋想来青云宗当杂役？家里没地了？”张铁山一边翻动着地薯，一边随口问道。

余小天沉默了一下，低声道：“爹娘都不在了，就我和妹妹。云阳道长心善，带我们来的。”

张铁山和石莽都愣了一下。张铁山脸上的憨笑收敛了，拍了拍余小天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拍趴下：“唉，也是个苦命娃。没事，以后在杂役谷，我张铁山罩着你！谁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石莽也用力点头：“嗯，还有我。”

余小天看着两人真诚的目光，心中感动，重重点头：“嗯！谢谢铁山哥，石莽哥！”

地薯烤熟了，剥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金黄色的内瓤，香甜软糯。三人分食着这简单却温暖的美食，暂时忘却了生活的艰辛。

从那以后，余小天在杂役谷的日子好过了不少。有张铁山这尊“门神”明里暗里的照应，王痦子之流再不敢轻易找他麻烦。张铁山憨厚耿直，力气大，人缘其实不错，他认可了余小天，也让其他杂役对余小天的态度有所改善。

余小天也更加努力地干活和修炼。他发现在极度疲惫后修炼，虽然更加艰难，但引气入体的效率似乎反而更高一丝。那丝细弱的灵气流转时，对肉身的淬炼效果也更为明显。

他、石莽、张铁山，这三个性格迥异却同样朴实肯干的杂役，渐渐成了一个小团体。一起干活，一起啃干粮，偶尔分享一点微不足道的“美食”，在枯燥艰难的底层生活中，结下了一份简单而真挚的情谊。

这份情谊，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光，温暖着余小天前行的路，也让他在沉重的杂役生涯中，看到了人性中质朴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