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啦——!”
诡异的撕裂声在死寂中炸响的瞬间,整个空间仿佛被这声音撕出一道无形裂痕。
空气凝滞成胶状,连光线都在这声响中颤抖,一圈圈无形波纹从伤口处向四周扩散。
那只沾染鲜血的羽翼终于彻底脱离脊背时,光之执政的身体像被瞬间抽空了所有支撑。
不仅是骨头,连同千年积累的神力、骄傲、伪装,全都随着羽翼的脱落而崩塌。
他整个人软得像滩失去形状的烂泥,脸朝下重重砸在冰冷石地上,“砰”的一声闷响里夹杂着骨骼碎裂的细微声响。
金色的血液从他下颌线缓缓淌下,每一滴都闪烁着曾经的神圣光辉,在地面汇聚成蜿蜒的细流。
可这份神圣连半秒都未能维持,那些金血刚触及地面,就被周围浓稠得近乎实质的黑暗“咕咚”一声吞噬,就像饥饿的野兽吞咽猎物残骸,连一点水渍、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他趴在那里,整个后背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中,翻卷的血红肉芽上还黏着细碎的羽毛根须,那些曾象征神圣与荣耀的金色羽毛,如今只剩断裂的根部,像被硬生生拔掉的钉子,在红肉里触目惊心。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剧痛,仿佛有无数把细小刀子在肺叶里来回搅动,切割着每一寸肺泡。
可即便是这种几乎要将意识撕碎的疼痛,也远不及心口那阵空落落的寒意来得刺骨。
千年时光里,他正是靠着这三对洁白羽翼伪装出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靠着从「上苍」那里祈求来的“光之权柄”俯瞰众生,享受着无数生灵的崇拜与敬畏。
可如今翅膀没了,那层包裹在外的“伪神”外壳也随之碎得彻彻底底,再也无法拼凑。
黑暗里的脚步声缓缓靠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脏上,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冰凉的靴尖最终停在他脸侧不到三寸的地方,靴面上还残留着天丛云剑砍断羽翼时沾染的寒气,那股寒意透过石地传递过来,让他本就冰冷的身体更加僵硬。
“陆临”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像淬了冰的针,一根根扎进他已然混沌不堪的意识里:“现在知道疼了?”
那语气里没有讥讽,也没有嘲弄,只有一种近乎平静的陈述,可这份平静比任何愤怒都更令人胆寒。
光之执政的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那是气管被金血堵塞后的异响。
眼泪混合着血沫从眼角溢出,一滴滴砸在冰冷石地上,溅起细微水花。
他拼尽全力想要抬起头,想要看清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可脖颈像灌了铅般沉重,连动一下都要消耗掉所剩无几的力气。
他只能含糊不清地呜咽着,声音里满是绝望与祈求:“临哥……我……我错了……我那时……那时候真的怕……我不想死……我快要老死了啊!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我能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陆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天丛云剑缓缓插在地上。
剑身划破空气时发出细微嗡鸣,最终“铛”的一声钉在石地里,剑尖距离光之执政的脖颈只有一厘米,那股森然寒意几乎要冻结他颈部的血管。
“临……临哥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
“不要用那么恶心的语气叫我!”
“陆临”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愤怒与厌恶。
他反问道:“你从一开始就联系了你的主人,不是吗?嗯!?”
光之执政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眼球都在剧烈颤抖。
“陆临”则继续冷冷说着:“你自始至终都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你只是怕死,而不是真的认错!”
“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就应该在我质问你的第一时间主动扯掉这对丑陋的翅膀,而不是等着我动手!你以为装出一副可怜样子,就能骗过我?你以为流几滴眼泪,说几句求饶的话,我就会心软?”
说完这番话后,“陆临”猛地扭过头,将目光投向了从刚开始到现在一直静静站在那里的一道诡异轮廓。
“所以你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看着这场闹剧?”
和「上苍」打过许多次交道的他,自然无比清楚祂的手段和习性。
祂的出现永远悄无声息,而“陆临”在感知到祂存在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并非声音的传递,也非视觉上的变化,而是时间本身的凝滞,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下了整个世界的暂停键。
光之执政后背上刚刚渗出的血珠悬停在半空,每一颗都保持着即将滴落的姿态;“陆临”插在石地上的天丛云剑发出的嗡鸣声掐在了半途,音波凝固成了看不见的涟漪;就连那浓稠到足以吞噬金血的黑暗,都像被冻住的墨汁,再也无法流动分毫,每一缕黑雾都定格在扭曲的姿态里。
唯有一道极淡的、近乎完全透明的轮廓,在黑暗与光的夹缝里缓缓显形,像是从虚无中慢慢凝聚出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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