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陆沧溟的精神世界如同遭受了核弹般的轰击,在一瞬间彻底崩塌成虚无。
他双臂环抱着白柔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空壳,呆滞地跪坐在满是血污的地面上。
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变得空洞无神,仿佛一片死寂的深渊。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克洛伊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极端》充满恶意的狞笑、骨爪撕裂空气时的呼啸、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血腥味、还有那股诅咒特有的阴冷气息……这一切本该刺激着他神经的信息,全都被他的意识自动屏蔽在外,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
在这个封闭的精神世界里,只剩下他和白柔。
不,准确地说,只剩下他,和关于白柔的回忆。
那些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疯狂闪回,每一帧都清晰得让人心碎。
他想起了高三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自己第一次在图书馆看到白柔的场景。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她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侧脸的轮廓在光晕中显得格外柔和。
那一刻,他的心跳莫名加速,手中的书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想起白柔会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的样子。
她会踮起脚尖,把脸蛋贴在他肩膀上,用那种带着撒娇意味的声音说:
“沧溟,我想吃那家新开的甜品店……”
“沧溟,陪我去看电影好不好……”
“沧溟,你是不是又偷偷熬夜了……”
那种被人依赖、被人需要的感觉,曾经让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想起两人一起在郊外看流星雨的那个夜晚。白柔兴奋地指着天空,拉着他的手说:“快许愿!快许愿!”
然后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上,白柔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下愿望。
后来她告诉他,她许的愿望是“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那时候的他,还信誓旦旦地承诺:“放心,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可现在呢?
这个承诺,成了最残忍的讽刺。
他想起了被白柔母亲要求强制分手的那一天!
可她等了他十几年。
当初自己消失后,她没有选择忘记,没有选择开始新的生活,而是执着地等待,执着地相信他还会回来。
十几年的光阴,足以让一个少女变成成熟的女人,足以让无数段感情开始又结束,可她却把最美好的年华都用来等待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的人。
他想起在参加高中同学婚礼的那一刻!
那一刻的自己叫上了陆临,目的就是为了让陆临给自己撑场面!
那一刻他逃避了!
而后来自己主动去飞机上找她的时候!
白柔看到他时那种又惊又喜、又急切又克制的复杂表情,那双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有她颤抖着声音呼唤自己名字的模样。
那一刻的她,就像是终于找回了丢失已久的珍宝。
他想起两人在半空中飞行时的场景。
白柔第一次体验飞行,好奇得像个孩子,伸手去触摸身边的云朵,惊呼着:
“原来云这么软啊”
“原来天空这么美啊”
她转过头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崇拜和依赖,笑着说:“沧溟,和你在一起,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想起白柔靠在他怀里时说的那些话。
她说想要和他一起环游世界,想要尝遍各地的美食,想要在海边买一栋小房子,想要养一只猫和一只狗,想要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那些对未来的憧憬,说得那么认真,那么具体,就好像明天就能实现一样。
可现在,这些美好的未来,全都变成了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这些回忆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刀,每闪回一次,就在他的心上狠狠剜下一块肉。
那种痛不是**上的,而是直击灵魂深处的,是让人恨不得立刻死去以求解脱的。
“为什么……”陆沧溟的嘴唇微微颤动,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字眼,“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毁掉这一切……”
他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像是在问《极端》,又像是在问命运,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白柔惨白的脸颊上,在她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湿润的痕迹。
可白柔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伸手帮他擦掉眼泪,然后心疼地说“男孩子不要哭”了。
他开始疯狂地自我质疑,那些“如果”像毒蛇一样在他脑海中盘旋撕咬。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不暴露身份呢?
如果自己能更警惕一些,提前发现《极端》的存在呢?
如果自己的反应能再快一点,快到在《极端》出手的瞬间就挡在白柔面前呢?
如果自己不顾及母亲和弟弟妹妹执意带着白柔私奔呢?
如果……
如果,如果,如果……
这些假设像是一个个沉重的铁锤,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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