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一,大雪初晴。
朱见济监国,今儿是头一回大朝会。
奉天殿。
帝国的权力心脏。
今天的气氛,诡异到能拧出水。
百官穿着死沉的朝服,在冰凉的金砖上杵着,一根根冻僵了的人棍,屁都不敢放一个。
sooner or later。
每个人心里都绷着一根弦。
今儿来,不是议事。
是来听响的。
都想瞧瞧,这位九岁的监国太子爷,拿了天底下最大的权,这头一把火,到底烧个什么颜色。
文官那队里,赵贞吉那帮为“道统”差点磕死的老家伙,今天一个个黑着眼眶,死了亲爹一般,望向丹陛的眼神又怕又恨。
武将那边,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们三三两两的挤眉弄眼,就差当场开盘,赌太子爷今天又能整出什么吓死人的活儿。
“陛下驾到!监国太子殿下驾到!”
内侍尖细的嗓子撕开死寂。
景泰帝朱祁钰,一身明黄龙袍,脸上一片病态的潮红,腰杆却挺的笔直。
他没走在前头。
他落后了半步。
跟穿着玄色九章纹监国冠服的朱见济并排走。
就这半步,让所有人的心都猛的抽了一下。
皇帝这是亮明了告诉所有人,从今往后,听他儿子的,就跟听他本人的没差。
朱见济脸上没什么表情,那身只比龙袍低一格的冠服,套在他九岁的骨架上,丁点不滑稽。
反倒有股子不该有的威严,沉甸甸的。
他没和从前一样,安安静静的站在景泰帝后头。
他走到龙椅边上。
那儿多了一个小号的御座。
位置,就比龙椅低了半个台阶。
百官你看我我看你,心里的那根弦,又勒紧了三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监国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可那声浪里没了往日的底气,全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都起来吧。”
景泰帝坐稳了,手虚抬了一下,随即就闭上眼。
摆明了今天就是一尊泥菩萨,给儿子镇场子。
朱见济的眼神淡淡的扫过底下黑压压的一片脑袋。
他没坐。
也没按规矩说几句“君恩浩荡,臣必效死”的屁话。
他就那么站着,声音不高,字字都砸进人耳朵里。
“孤晓得,你们今天都在等。”
“等孤烧一把火,给新朝定个调子。”
这开场白,太直,是拿刀子捅人肺管子,所有备好听套话的官儿都噎了一下。
“好。”
“那孤今天,就给你们一个调子。”
他从宽大的袖袍中,摸出一卷已经备好的奏疏。
那奏疏,用的是顶好的云龙黄绫,白玉的轴头。
可落在百官眼里,比阎王爷的催命帖还瘆人。
“孤这本奏疏,叫《大明新政之总纲》。”
“总纲的核心,是一个计划。”
“孤叫它,大明未来五年计划。”
五年计划?
什么鬼玩意儿?
百官们满脸的浆糊,脑子里把经史子集翻了个底朝天,就没哪本书提过这四个字。
又是太子殿下捣鼓出来的,听不懂的词。
朱见济懒得理会他们的呆样,径直展开了那份足以改写大明历史的总纲。
“头一条,工业!”
“孤要格物总院跟皇家工商总会,五年!就在京畿,山西,南直隶这些地方,给孤新建一百座高炉!钢铁产量,要比今天,翻十倍!”
“十倍?”
户部尚书上官弘听见这数,脑子里的算盘珠子都快打出火星子,腿肚子一软,人差点栽倒。
“五年之内,京营三大营,边军九边各镇,五十万大军,必须全换!兵手里的燧发枪,军里的开花弹,船上的舰炮,所有火器,都给孤换成新的!”
武将那边,好些人喘气的声音都粗了。
全换?什么意思?他们手里的烧火棍,马上要变杀人利器了!
“第二条,农业!”
“五年之内,水部司要带着地方,在黄河,长江边上,修三十多处水利大堤!挖三百里主干渠,三千里支渠!”
“同时,在南北两京试种,推广玉米,土豆这些高产的玩意儿!五年后,孤要这两样东西,种满大明一十三省!孤要我大明的粮仓,满的能撑死耗子!”
玉米?
土豆?
iso apear。
又是两个陌生的词。
于谦和沈炼对视一眼,他们模模糊糊的从太子闲扯时听过,说这两种东西,亩产是麦子的好几倍,还不挑地。
要是竟然能推广开。。。
他们不敢想了。
那画面太美。
“第三条,商业!”
“五年之内,清吏司跟户部,必须搞定全国税改!摊丁入亩,一体纳粮,官绅一体纳税当差!所有税,全用银子结帐!”
“废掉内陆所有乱七八糟的关卡!让商人跑起来!开海禁,设市舶司,重开海上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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