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里的炮声没停。
一声压着一声。
天上的神仙发了火,攥着一把惊雷,死命往下砸。
每一声响,成安侯和定远伯的后脖颈子就炸起一片鸡皮疙瘩。
郭勇堵在面前。
他身后,是一片黑洞洞的枪口。
两人脑子里,嗡的一声。
完了。
全完了。
“郭。。。郭将军,你这是干啥?”
成安侯的脸皮抽搐,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手里的马鞭抖成了筛子。
“我们奉旨助战,是自己人。”
“你动刀动枪的,想造反不成?”
他还想拿“友军”这块布挡一挡。
郭勇乐了。
他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笑意却能把人冻僵。
“友军?”
郭勇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每个字,都跟锤子一样,砸在他们天灵盖上。
“那家的友军,主帅在前头拼命,你们在后头瞅着西边,盘算着往哪儿跑?”
“那家的友军,看着自家兄弟流血,脸上没半点急色,反倒全是看热闹的乐呵?”
他脸上的笑瞬间没了。
阴沉的吓人。
马刀往前一捅。
刀尖顶着成安侯的鼻子。
“少跟老子扯淡!”
“太子殿下说了,你们这帮两头下注的狗东西,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老人家门儿清!”
“今天,一个都跑不了!”
轰!
郭勇的话,是最后一道雷。
把成安侯心里那点念想,劈的粉碎。
太子全知道。
他们自认完美的计划,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
他们不是黄雀。
他们是自己一头扎进笼子的蠢鸟。
“误会!天大的误会!”
定远伯吓尿了,手脚并用的从马上滚下来,跪在地上,话都说不利索。
“郭将军,我们是被猪油蒙了心!我们是被徐承宗那王八蛋骗了的!我们对大明忠心,对陛下,对太子殿下,没二心啊!”
“忠心?”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郭勇身后飘了过来。
人群分开。
沈炼一身青衫,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出来。
他身后,是几千名拿着燧发枪的新军。
站得笔直,不吭一声。
那股子死寂的杀气,比河谷的炮声还让人心头发麻。
沈炼低头瞅着跪在地上的定远伯,下巴微微抬着,那股子嫌弃劲儿,比踩了狗屎还恶心。
“定远伯,你的忠心,就是派家丁半夜出城,联络瓦剌的探子?”
“你的忠心,就是跟也先说好,我们一出事,你立马掉头,给他撞开京师的大门?”
沈炼每说一句,定远伯的脸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整个人瘫在地上,一滩烂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
成安侯看装不下去了,光脚不怕穿鞋的狠劲彻底被逼了出来。
他猛的抽出腰间佩剑,一张老脸拧巴的吓人,嗓子都喊破了的对身后三千亲兵吼道: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横竖都是死!”
“弟兄们!他们人不多,跟我冲!杀出一条血路!”
他挥着长剑,想让手下的人最后再拼一把。
“谁能拿下郭勇或者沈炼的脑袋,赏银千两,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是他们这帮老家伙百试百灵的招。
今天,不灵了。
三千兵士瞅瞅疯狗似的成安侯。
再瞅瞅对面。
黑洞洞的枪口。
没人动。
一个都没有。
腿肚子都在哆嗦。
冲?
往哪冲?
拿自己的肉,去撞人家的铁家伙吗?
他们不是傻子。
他们都看见瓦剌人什么下场了。
那不是打仗,是送死。
“你们这帮废物!聋了!”
成安侯看没人理他,张嘴就骂。
“老子平日里白养你们了!”
他刚准备砍两个亲兵的脑袋立威,一个大嗓门,在他自己队伍里炸了。
“弟兄们!不能再跟着这帮反贼走到黑了!”
一个壮实的百户站了出来,他叫李三,平时是个闷葫芦。
此刻,他一脸豁出去的样。
他一把扔了手里的刀,对着周围的袍泽们扯着嗓子喊:
“我们是爹生娘养的,吃大明皇粮的兵!不是他们府里的狗!”
“你们都看见了,瓦剌人被打成什么样!太子殿下用的是神仙法子,是天兵!跟着这帮反贼,就是死!”
他指着成安侯,眼珠子通红。
“更要命的是,咱们的爹娘老婆孩子,在京城里!咱们要是跟着他们反了,咱们就是反贼!按大明律,要杀全家的!”
杀全家。
这三个字,是三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每个士兵的心窝。
对啊。
他们可以死。
家里的老小呢?
总不能因为这几个王八蛋的野心,让全家老小,几十口人头落地吧?
“弟兄们,咱们不能当罪人!”
李三举起胳膊,声音都带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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