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 四百七十七章

江逸风仿佛没有听见，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良久，才缓缓收回手，指尖掠过碑上冰冷的刻痕，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爱人的脸颊。

他转过身，傩面下一双眼眸，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滚着无人能懂的痛楚与……一种近乎死寂的荒芜。

“回去吧。”他声音沙哑，率先迈开了步子，脚步却虚浮得险些被一块山石绊倒。

阿史那月急忙伸手欲扶，却被他轻轻摆手避开。

她心中一紧，默默收回了手，只紧紧跟在他身后，担忧的目光如同实质，缠绕在他看似挺拔却已摇摇欲坠的背影上。

回到已然冷清的江府，昔日仆从穿梭、笑语依稀的宅院，此刻静得只剩下风吹过廊檐的呜咽。

阿史那月不放心江逸风独处，便留在了府中。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江逸风便起身，径直去了前厅。

他召来了府中所有仆役、监事。众人皆垂手低头，气氛凝重。

江逸风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熟悉的面孔。

续而他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主母已去，江府无需再留这么多人。今日，便都散了吧。”

此言一出，底下众人顿时一阵轻微的骚动，面面相觑，皆有惊惶不安之色。

阿史那月立于厅堂一侧，闻言心中暗叹，知他心意已决，阻挠无用，便上前一步，朗声道：

“侯爷仁厚，必不亏待大家。”她转向身旁随她而来的商队账房先生，吩咐道：“按最高例发放遣散银钱，另，再加一份安家费。”

账房先生躬身应下，立刻着手办理。

银钱很快分发下去，拿到丰厚银两的仆役们，脸上的惊惶渐渐被复杂的神色取代，有感激，有不舍，亦有对未来的茫然。

监事江福已是须发皆白，他颤巍巍地走到江逸风面前，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阿郎……老奴、老奴自跟着您，侍候惯您和夫人……这、这府里没了人气，您可怎么过日子啊。

让老奴留下吧，好歹……好歹能给您看个门，烧壶热茶……”

江逸风弯腰，亲手将他扶起，动作依旧僵硬，声音却缓和了些许：“江福，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不必了。拿着银钱，回家乡去，安享晚年吧。”他顿了顿，又低声道：“主母若在，也会如此安排。”

江福闻言，知再无转圜余地，只得用袖子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地蹒跚离去。

最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始终按刀肃立、如同雕像般的藤源清志身上。

江逸风转向他，清冷的目光落在他坚毅的脸上：“藤源。”

“嗨，主公！”藤源清志猛地躬身应答，声音洪亮。

“你唤我一声主公，可愿替我办一件事？”江逸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万死不辞。”藤源清志毫不犹豫。

“带上我予你的《武士训》，回倭国去。”江逸风缓缓道，“将此道，在你故土传播开来，使之生根发芽，可能做到？”

藤源清志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震惊、不解，甚至有惶惑，但他对上江逸风那双深不见底、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眸子时，所有情绪最终都化为了绝对的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