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 四百六十四章

月色满庭，他轻声吩咐藤源清志：“差人去告诉苏味道，让他再多备些羽绒布料——很快，长安城的仕女们就该想要能翩翩起舞的冬衣了。”

花朝佳节，上阳宫观风殿内华灯璀璨。

此宫乃武则天亲定规制，飞檐斗拱皆显凌压之势，殿宇布局暗合天象，处处昭示着女主临朝的威仪。

今日盛宴，名为赏花，实含威慑群臣之意。

殿内，一品夫人至五品宜人依其夫婿官阶，由尚宫局女官引导，分区列座。

珠翠罗绮，流光溢彩，命妇们虽笑语盈盈，眉宇间却难掩谨慎。

苏小月因夫君爵位，位居前列，着一袭藕荷色蹙金绣鸾鸟纹襦裙，发绾惊鸿髻，簪赤金步摇，虽已年过五旬，依旧仪态万方。

忽听净鞭三响，内侍高唱：“天帝、天后驾到——”群臣命妇即刻敛容起身，但见李治身着赭黄常服，由内侍搀扶而行；

武则天则是一袭丹凤朝阳纹深青袆衣，头戴九龙花树冠，珠翠累累，威仪万千。

二圣升御座，众人才依礼落座。

李辅国尖细的嗓音响起：“诸君静肃——”。待殿内鸦雀无声，武则天含笑开口，声彻殿宇：“今岁花朝，旧例《霓裳》《春莺》皆免。朕特命梨园新排一舞，与诸卿共赏新鲜。”

坐于下首的江逸风，虽早已安排妥当，此刻傩面下的额角也不禁沁出细汗。

他目光扫过殿角垂手侍立的乐工，与领舞的绿绮交换了一个眼神。

鼓声乍起，《将军令》雄浑的乐声中，六十三名舞女执剑鱼贯而入。

但见她们皆着素白锦缎羽衣，袖口与裙裾以银线暗绣云纹，在殿内明珠辉映下流转着莹莹微光。

乌发尽绾成同心髻，簪白玉梳蓖，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双秋水明眸。

羽衣轻盈，行动间如流风回雪，然手中长剑寒芒凛冽，柔美中平添三分英气。

满殿顿时哗然！

命妇们掩唇低呼，大臣们交头接耳——从未见过女子持剑而舞，更未见此等似羽似绢的奇服装束。

苏小月眸中闪过惊喜，望向台下夫君。相识数十载，竟不知他还有这般才情，真心希望夫君能看上这些舞女中的谁。。。。。

乐曲渐急，众女移形换位，剑光交织成网。

忽闻琵琶裂帛一声，曲转《十面埋伏》，薛楚娘坐于乐工首席，十指翻飞轮拂，乐声顿如铁骑突出，刀枪鸣响。

舞女们剑势随之一变，劈刺撩抹间竟带起飒飒风声。

但见剑浪层层推进，如战阵厮杀，寒光闪处，座中不少武将竟下意识按向腰间——虽无剑鞘，其势已慑人心魄。

御史中丞卢怀慎不禁捻断数茎胡须，喃喃道：“这…这竟是女子能舞出的剑势？”

旁座的司空李积目露精光：“步伐暗合八卦阵，剑招隐有军中槊法…妙极。”

至《梅花三弄》起，洞箫幽咽，古琴泠泠。

众女忽解去外罩彩纱，露出纯白羽衣本色。

剑势转缓，点刺间如寒梅绽雪，旋转时似落英缤纷。

最奇的是羽衣在运动中泛出淡淡荧光，与殿顶明月珠交相辉映，恍若仙子临凡。

此时乐声清越空灵，不少文臣闭目击节，如痴如醉。

曲终收拨当心画，六十三柄长剑齐声归鞘，竟只闻一声清鸣，满殿寂然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彩！”李治竟挣脱内侍搀扶，拊掌大笑，“朕竟不知剑舞可柔美如斯，刚健如斯。”

武则天凤目流转，笑意深长：“江卿果然从未让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