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低沉而磁性,带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质感。顾清影的身体瞬时绷紧,却没有回头。她知道,在这样的时刻,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能暴露破绽。她压下心头如潮的震惊,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才缓缓开口。
“此处荒芜,偶经此地,好奇罢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刻意模仿着一个寻常乡野女子的口吻,平淡无奇。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她耳畔放大,玩味十足。“好奇?这可不是寻常的好奇。看来,阁下也不是寻常人物。”
顾清影的心悬了起来。这人模仿萧景辰的声音,连语气中的那份冷傲都捕捉得恰到好处。这说明他对萧景辰极为了解,甚至可能,是萧景辰身边的人。她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更不确定他在此地的目的。
她没有继续回应,只是静静站着,背对着那人。她用余光扫过四周,试图从地面或树影中捕捉到对方的身形,但那人仿佛融入了晨雾,无迹可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较量。顾清影知道,她越是沉默,对方的试探就越深。
“这废宅,可不是好奇就能随意踏足的地方。”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警告,又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
顾清影缓缓转过身,动作自然得像一个不经意间回头的路人。她那张经过易容的脸,肤色黝黑,眉毛粗重,看起来确实平平无奇。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树影,以及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残垣断壁。那人,似乎刻意隐藏在阴影里,不愿暴露真容。
“哦?莫非这破败之地,还有什么金银财宝不成?”顾清影故作疑惑,语气中带着几分乡野妇人的粗俗与贪婪,试图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人轻嗤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言论。“金银财宝?若真如此,这京城中的权贵们,怕是早已踏破门槛了。这里藏着的,是比金银更让人疯狂的东西。”
顾清影心中一动。这话,恰好印证了她对“烟云秘录”的猜测。这人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那……是什么?”她装作不解,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足以颠覆王朝的秘密。”那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顾清影心上。
顾清影呼吸微滞。她知道“烟云秘录”关系重大,但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更直接、更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她想起萧景辰的伤势,想起李氏老者的阴谋,想起禁军的严密监视,所有的一切都指向这个秘密。
“阁下既然知道如此多,又为何在此地?”顾清影反问,试图将主动权夺回手中。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在缓缓靠近。顾清影身体微不可察地紧绷,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好奇罢了。”那人终于开口,语气竟与她方才的回答如出一辙,带着一种讽刺的意味。
顾清影心中冷笑。这个模仿萧景辰声音的人,不仅模仿其声线,连行事风格都学了个七八分。这让她更加确信,此人绝不简单。
她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等待。她知道,在这种对峙中,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可能露出破绽。她需要时间来观察,来判断。
那人终于从阴影中走出,身形在晨光中逐渐清晰。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身形高大,背对着初升的朝阳,面容被光线遮蔽,看不真切。但他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以及那份与萧景辰如出一辙的冷傲,都让顾清影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一步步走近,最终停在距离顾清影约莫五步远的地方。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过于逼迫,又能让她感受到威胁。
“你来此,是为寻人,还是为寻物?”那人开口,声音压低了几分,但那种模仿萧景辰的腔调却更加明显。
顾清影抬起头,直视着他模糊的面容。她知道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她要用这份直视,表现出自己的镇定。
“我只是路过。”她重复着最初的谎言,语气听不出丝毫破绽。
那人再次轻笑,这次的笑声中带着几分玩味。“路过?这废宅周围,禁军密布,暗哨横行。若只是路过,你未免也太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
顾清影心中一凛。他竟然知道禁军的布防!这说明他并非普通的江湖人,他对京城,对这里的局势,有着深入的了解。
“看来,阁下对这里的情况,比我这乡野女子了解得多。”顾清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试图从他的话语中探听更多信息。
“自然。”那人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我劝你,莫要蹚这趟浑水。这里的水太深,不是你这种小人物能承受得起的。”
顾清影心中升起一股怒意,但她强行压下。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轻视。尤其是在她背负血海深仇,拼尽全力求生复仇的时候。
“小人物?”她轻声重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阁下又如何断定,我是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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