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军国已有三日。
议事厅穹顶的琉璃窗滤过午后阳光,在尼禄脚边投下菱形光斑。连续三日的冗长议论,让她肩胛骨似坠着铅块。无意识间的呢喃,惊飞了窗台上栖息的灰雀。
这声低语恰好被军国最高负责人听见。被称作 “少女王” 的洁诺比?Q?蓝彻斯特正转着指间鎏金钢笔,闻言,抬手拍响橡木长桌:“休息片刻。”
话音未落,穿制服的卫兵已将男性议员悉数请出会议室。皮靴蹭过大理石地面的声响中,尼禄望着裙摆上绣的银线鸢尾出神,直到舒雅用肘尖轻碰她:“在想什么?”
会议室的雕花木门合上,少女王冲屏风后扬了扬下巴。玛莉亚捧着锡制茶盘走出,银匙碰撞骨瓷杯的轻响里,朱莉靴底的马刺偶有叮当声,佩琪和索菲搬着圆凳,慢慢凑向尼禄。方才还回荡着 “布莱尔火山休眠化” 争论的空间,此刻已弥漫开伯爵红茶的焦糖香。
“婕斯陛下,有何吩咐?” 玛莉亚将茶杯推到尼禄面前,茶雾轻轻模糊了她的眉眼。
“聊聊尼禄小姐的心事。” 少女王往天鹅绒椅背上一靠,靴跟在地面敲出平缓的节奏。
“您说什么?” 尼禄手中的茶杯微晃,褐色液体在杯壁留下浅淡的水痕。
议事厅通风窗对着训练场,风里还带着些许汗味。玛莉亚打开杏仁饼干盒,黄油香气混着茶味渐渐漫开,驱散了那股气息。佩琪的卷发垂在尼禄肩头,索菲数着她礼服袖口的珍珠纽扣,素来神情冷峻的朱莉收起佩剑,指尖在皮质护腕上轻轻摩挲。
尼禄微微缩肩,丝绸裙摆扫过脚踝,带来细微的战栗。这身月白色礼服是女仆们凌晨熨烫的,束腰让她无法像穿骑士团制服时那般挺直脊背,连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些。
“尼禄?安尔,说说吧。” 少女王倾身向前,胸针上的蓝宝石在她锁骨投下细碎的光。
“您指的是……” 她攥着裙撑的手指微微泛白,窗台上的灰雀再次落下,歪头望着她泛红的耳根。
“别装糊涂了。” 婕斯轻拍桌面,钢笔滚到尼禄脚边,“自然是你刚才低语的那个男人。” 她稍压低声音,似在陈述一件寻常事,“上次你提及‘真正的圣剑’时,眼神格外明亮,你们之间,定有不同寻常的关联。”
少女王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平稳。她往前挪了挪绣金拖鞋,尼禄能看见她裙摆内衬的蕾丝花边,稍稍往舒雅身后退了退。
“并无特别的关联……” 尼禄的声音略低,窗外的灰雀振翅飞走,“只是许久未见,想着莱特不知近况如何…… 上次分别时,他的工具箱还少了一把小锉刀…… 仅此而已。”
“看来,你是挂念他了。” 佩琪伸出手,指尖轻触尼禄的脸颊。
“并非如此。” 她轻轻拍开那只手,银质手链碰到茶杯,发出一声轻响,“你们误会了,我与莱特确实没有那般关系。”
“是吗?” 婕斯的声调微扬,珍珠耳坠在耳畔轻轻晃动,“玛莉亚,你在独立市见过他们,尼禄所言属实吗?”
玛莉亚将茶盘放在桌上,金属托盘与桌面碰撞的闷响让众人安静下来。她抱着胳膊,袖口的蕾丝花边垂下,遮住了手腕上的旧伤疤 —— 那是某次战斗留下的。
“在都市时,并未常见他们一同出现。” 她指尖轻点下巴,忽然想起什么,眼神微动,“但要说起来…… 我记得锻造师先生曾面色凝重地赶来救助尼禄。”
“面色凝重” 四字,让尼禄垂下头,长发遮住脸颊,她能听见自己平稳的心跳声。那日朱莉的短刀划破衣袖的瞬间,莱特撞开仓库木门的声响仿佛还在耳边 —— 原来他当时是那般模样,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攥紧工具箱背带时,指节泛白的样子。
“与其问我,” 玛莉亚朝舒雅示意,“不如问问她的搭档。”
十道视线同时转向舒雅,她手中的柠檬片不慎掉进茶杯。往后缩时带倒了圆凳,木头碰撞声中,她有些迟疑地说:“我吗?”
“舒雅小姐,实话说,他们二人是否互有好感?” 索菲将耳朵凑近些,发梢轻扫过舒雅手背。
“呃…… 关于尼禄的心意,自然不必多说。” 舒雅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短剑,金属剑柄还带着体温。
“不必多说?” 尼禄在心里默念,发觉自己的指甲轻掐着掌心。
“不过,莱特的心思确实难猜。” 舒雅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窗外训练场上的靶标,“但能确定的是,他不讨厌尼禄,且颇为在意。对吧,尼禄?”
尼禄望着茶杯里晃动的倒影,映出自己微红的脸。佩琪轻轻拽了拽她的裙角,少女王的气息渐渐靠近,她能闻到婕斯发间的薰衣草香。
“尼禄?安尔,不必回避,我还想听下去。” 少女王的靴跟再次敲击地面,节奏如沙漏计时,“定有一些与锻造师之间的细微互动吧。这些还不够,再多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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