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连星光都被厚重云层压得喘不过气,狭窄的暗巷深处堆着发霉的纸箱与破布,一个流浪汉蜷缩在最里侧的角落,胸口微弱的起伏眼看就要彻底停滞,显然已是油尽灯枯的模样。这城市这会儿正值暖春,街头巷尾还飘着市集摊位残留的烤面包香气,可他裹着三层补丁摞补丁的破衣服,裸露在外的脚踝冻得发紫,浑身仍跟浸在零下几十度的冰窖里似的,止不住地打哆嗦。他瘦得只剩一层皮裹着骨头架子,脖颈处的青筋根根凸起,左手更是畸形 —— 小指、无名指和中指齐齐断在根部,只剩光秃秃的掌骨,狰狞的疤痕在昏暗里泛着青灰。
他像块被遗弃的破布,蜷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起初还能听见牙齿打颤的 “咯咯” 声,可没过多久,连这微弱的哆嗦都慢慢停了。鼻孔里还有气儿往外冒,却细得像游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濒死的沉重,显然就是在等着最后一口气咽下去。
不远处的主街正办着春季市集,彩色灯笼把夜空染得通红,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笑声、乐器的演奏声顺着风飘过来,夜里的城市闹哄哄的,一派热闹景象。可这些鲜活的声响到了暗巷口,却像被无形的屏障挡住,连一丝一毫都传不到他身边 —— 围着他的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还有股子混杂着霉味、腐味的死味儿,黏在空气里甩都甩不掉。
突然,巷口卷起一阵冷风,吹得他额前的脏发贴在脸上。他费力地抬了抬眼皮,模糊的视线里,巷口的阴影处竟站着个人,那人裹在宽大的黑斗篷里,身形黑糊糊的,连脸的轮廓都看不清。他脑子昏昏沉沉的,意识早被饥饿和寒冷啃得支离破碎,只觉得那道黑影带着慑人的压迫感,恍惚间还以为是勾魂的死神来了。
黑影缓缓朝他走近,脚步声轻得像猫,到了他跟前才停下,开口时声音又低又哑,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失礼了。”
话音刚落,黑影就伸手拽住了他的左手,那只缺了三根手指的手。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挣扎,只能任由对方攥着。黑影低头盯着他的断指,突然发出 “嘎嘎” 的怪笑,笑声里满是诡异的兴奋:“还是得找有经验的,那些新手就是废物,被人抓了没熬两下就把计划全招了。这次的事,就交给你了!”
他眯着眼,看见黑影的指尖捏着个只有 1 厘米大的药丸,那药丸泛着诡异的银蓝色光泽。没等他反应过来,黑影就粗暴地掰开他的嘴,把药丸塞了进去。药丸卡在他干涩的喉咙里,他咽了好几次都没咽下去,黑影见状,直接伸手把他的头拎了起来,凑到他耳边,用近乎诡异的语调反复念叨:“吞、吞、吞……” 那声音翻来覆去的,跟道士念咒似的,听得他头皮发麻。
他在昏沉中拼命抬眼,正好看见两栋高楼的缝隙里嵌着一轮月亮 —— 那是轮细得像两把对拼的刀刃的弦月,清冷的月光总算穿透黑暗,照进了这死寂的暗巷。借着这点光,他使劲盯着眼前的黑影,总算看清了对方的模样:那人的眼睛亮得奇怪,像两团燃烧的鬼火,嘴角翘得弧度跟天上的弦月一模一样,明明笑得特天真,却透着让人胆寒的邪气。
“吞。” 黑影又说,声音轻了些,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混沌的意识清明了一瞬:这不是死神。
“快吞。” 黑影的语调又沉了几分。
是恶魔!这个念头像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可没等他生出恐惧,喉咙里的药丸突然化了,一股热流顺着食道滑进胃里,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独立自由都市哈斯曼的三号街办公楼里,有间能容纳上百人的集会讲堂。此刻,各条街道的自卫骑士团团员挤在这儿,密密麻麻的人影把讲堂填得满满当当,所有人都闹哄哄地盯着讲台,有人交头接耳,有人低头整理武器,空气中满是躁动的气息。
这骑士团虽说名字里带 “骑士”,听着挺威风,其实就是都市的自卫队 —— 成员大多是有身手的佣兵和普通市民,没一个真正的贵族,队伍里鱼龙混杂的,女性团员更是少见。三号街的尼禄就是这少数女团员之一,她此刻正红着眼眶,死死盯着讲台上的人,指节因为用力攥着而泛白 —— 显然,她心里憋着股劲儿。
站在讲台上的莱尔团长,是个出了名的凶巴巴的壮汉。他剃着光头,褐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油光,左脸到脖子上划着一道狰狞的十字疤,裸露的胳膊上肌肉块垒分明,腰里还挂着一把半人高的大剑,怎么看都不像个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他清了清嗓子,粗哑的声音透过空气传到每个角落:“昨晚那事,我简单跟大伙儿说下 —— 之前咱们抓的十七个盗贼,关在区公所地牢里的那些,全死了。”
团员们听完,大多没咋骚动,显然早就通过其他渠道收到了消息。莱尔也没停顿,接着往下说:“昨天白天开始,他们就在不同的牢房里陆续出现状况,先是闹肚子、不停呕吐,接着就头晕眼花,医生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最后全是七窍流血死的,死相一个比一个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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