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冰寒刺骨,即便有守夜灯焰的力量护体,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依旧让李言打了个激灵。他悬浮在幽暗的井水中,目光死死盯着那块悄然滑开的苍白色石板。
露出的向下甬道仅容一人通过,内里一片漆黑,深不见底。陈旧、带着浓重尘埃和霉味的空气从中涌出,与井水混合,产生细密的气泡。然而,在这股陈腐的气息中,李言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气息——
那是一缕锐利、纯粹、带着某种宁折不弯意境的**剑煞之气**!
这气息与他怀中太玄剑宗令牌的同源感应相互呼应,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呼唤,穿越了漫长岁月,在这口普通的甜水井底,悄然等待着。
太玄剑宗……为何其痕迹会出现在大胤京城一口寻常民井之下?这剑煞之气虽微弱,却凝而不散,显然并非近期所留,而是经历了漫长时光的磨砺。
是师门前辈留下的秘藏?一处废弃的据点?还是……一座囚牢?
无数念头在李言脑中闪过。他看了一眼上方微亮的井口,周霖等人想必正焦急等待。但他深知,这意外的发现可能至关重要。
义庄劫案的线索指向宫廷,太玄令牌两次异动,如今又在这处理寻常怪事的井底发现师门痕迹……这些看似无关的事件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隐晦的联系?
他不再犹豫。机缘稍纵即逝,既然遇上,断无错过之理。
他深吸一口气(以内息运转替代口鼻呼吸),将守夜灯焰的力量收敛几分,只维持最基本的护体和照明,以免自身气息惊动可能存在的布置。随后,他身形一沉,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向下延伸的狭窄甬道。
甬道初段依旧充满积水,且比井水更加冰冷,四壁光滑,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工开凿,材质与那苍白色石板相同,触手冰凉坚硬。向下潜行约三四丈后,地势开始向上倾斜,水位逐渐下降,最终露出干燥的通道。
李言从水中站起,浑身湿透,水滴顺着衣角滴落,在寂静的通道中发出清晰的“嗒嗒”声。他运转内力,蒸干衣物上的水分,同时更加警惕地打量四周。
通道仅容一人通行,两侧石壁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极其古老的符文。这些符文与当今流传的任何一种阵法符文都大相径庭,结构更加复杂古朴,充满了苍凉厚重的气息。大部分符文已经黯淡无光,失去了效力,但仍有少数一些关键节点,残留着微弱的能量波动,维持着这条通道最基本的结构稳定和……隐匿效果。
正是这些残留的符文,屏蔽了外界对这里的感知,也让井上那些夜巡卫和之前的探查者一无所获。
李言小心翼翼地向内走去。通道并不长,约莫十丈之后,便到了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不大的石室。
石室呈圆形,方圆不过两三丈,顶部镶嵌着几颗早已失去光泽的夜明珠,提供着极其微弱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埃味和那股若隐若现的剑煞之气。
石室中央,有一张简单的石床,床上盘膝坐着一具早已风化的枯骨。枯骨身上穿着一件破烂不堪、却依旧能看出原本是月白色的道袍,道袍的袖口和衣领处,用银线绣着一个小小的、古朴的剑形标志——正是太玄剑宗的标记!
枯骨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头颅微垂,似乎是在静坐中悄然逝去。他的面前,放着一柄连鞘长剑。剑鞘亦是古朴,材质非金非木,上面布满了磨损的痕迹。那缕凝而不散的剑煞之气,正是从这柄连鞘长剑上散发出来的。
李言的目光首先被那枯骨和长剑吸引,心中肃然。这位无疑是太玄剑宗的前辈,不知为何坐化于此。
他恭恭敬敬地对着枯骨行了一个弟子礼:“太玄后学末进李言,误入前辈清修之地,打扰之处,还望海涵。”
行礼之后,他才开始仔细查看石室其他地方。
石室的四壁,并非空无一物。
其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
这些剑痕深浅不一,角度刁钻,看似杂乱无章,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其中蕴含着某种极其高深的剑道至理!每一道剑痕都仿佛是一个凝固的招式,充满了决绝、凌厉、一往无前的意蕴!
李言仅仅看了几眼,便觉得目眩神迷,脑海中那盏守夜灯焰都微微摇曳起来,仿佛在与这些剑痕中蕴含的意志产生共鸣和……对抗?
这些剑痕,绝非那位坐化的前辈所留!因为其中蕴含的剑意,充满了暴戾、疯狂、毁灭的气息,与太玄剑宗中正平和、浩然坦荡的剑道根本大相径庭!这更像是一种……**入魔后的剑道**!
是谁在这里留下了如此多可怕的剑痕?是这位前辈的敌人?还是……他本人?
李言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将目光从那些惊心动魄的剑痕上移开,看向石壁的其他地方。
在一些剑痕相对稀疏的区域,他看到了一些用利器刻出的、歪歪扭扭的字迹。那字迹时而清晰,时而狂乱,仿佛刻写之人正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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