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老街的气氛明显不同了。警方以案件调查需要为由,在凶宅外围拉起了更宽的警戒线,禁止任何人靠近。庄休透过窗户,看到有穿着不同制服(似乎是地质或文物部门的人)带着设备在后院进行勘探。苏月偶尔会出现,总是行色匆匆,面色凝重。
庄休很识趣地没去打扰她,他知道官方层面的调查需要时间。而他自己,则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他的“地府探亲”计划。
下地府,对于还是活人的庄休来说,可不是件简单事。正规渠道需要灵魂出窍,手续繁琐,而且他现在是戴罪之身,能不能批下“探亲假”都难说。所以,他得走非正规渠道——利用自己前无常的身份,找到一些阴阳两界的“漏洞”或者“后门”。
这类漏洞往往存在于极阴之地,或者某些香火凋零、管理松懈的古老城隍庙、土地庙。庄休回忆着自己当差时知道的一些“小道消息”,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市郊一座据说快要拆迁的百年城隍庙。那里阴气重,且因为即将废弃,地府的监管会松懈很多。
去之前,他需要准备点“硬通货”。地府虽然用冥币,但那种天地银行的大面额钞票在下面通货膨胀得厉害,真正的好东西是蕴含香火愿力的“供奉”,或者是带有阳间特殊气息的“新鲜玩意儿”。庄休穷得叮当响,自然搞不到前者,只能在后者上动脑筋。
他盯上了吊死鬼这些天“呕心沥血”编出来的几个成色最好的中国结。这玩意儿纯手工(鬼工?)制作,带着阴气,但又是在阳间流行的样式,说不定能吸引一些追求时尚的鬼差。他还让水鬼凝聚了几颗最精纯的“阴露珠”,用个小瓶子装起来,这玩意儿对某些修炼阴寒功法的鬼魂有点好处。
准备妥当,在一个月明星稀(实则月黑风高)的夜晚,庄休悄悄溜出了家,直奔市郊的破旧城隍庙。
庙宇果然如传说中般残破,牌匾歪斜,蛛网遍布,只有角落里还有零星几点快要熄灭的香火。庄休绕到庙后,在一棵枯死的老槐树下,找到了一块刻着模糊符文的青石板。这就是他知道的“后门”之一。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丝无常灵力注入石板。石板上的符文微微亮起,地面仿佛变成了水面,泛起涟漪。庄休没有犹豫,一步踏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的阴冷过后,庄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雾气弥漫、光线昏暗的小路上。周围影影绰绰,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模糊哭嚎和锁链拖曳的声音。熟悉的阴曹地府气息扑面而来,只不过这里似乎是某个偏远的、靠近边缘的“黄泉岔路”,远不如他以前办公的核心区“繁华”。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摆出几分虽然落魄但余威犹在的架势,沿着小路往前走。很快,他遇到了第一个地府“公职人员”——一个穿着陈旧皂隶服、打着哈欠的勾魂鬼差,正押送着几个浑浑噩噩的新魂。
“前方何人?活人魂魄?可有批文?”那鬼差看到庄休,懒洋洋地喝道,但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因为他从庄休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却又混杂着活人的阳气。
庄休停下脚步,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你懂的”无奈笑容:“兄弟,辛苦了。前边第七殿的黑无常,庄休。以前也干你这行。”他故意报出自己以前的单位,显得像是内部人员。
那鬼差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庄休:“庄……庄无常?好像听说过……你不是因为打翻阎君爱花被贬……”他话没说完,但眼神已经从不屑变成了同情(或许还有点幸灾乐祸)。
“咳,往事休提,往事休提。”庄休摆摆手,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这次下来,是办点私事,顺便看看老同事。走得急,没来得及办正式手续。”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兄弟,行个方便?这点小意思,拿去打点酒喝。”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将一个编得最精巧的中国结塞到了鬼差手里。
鬼差捏了捏那带着阴气和奇特手工感的中国结,又看看庄休,犹豫了一下。地府纪律虽然严,但这种边缘地带,睁只眼闭只眼的事多了。何况一个被贬的前同事,能有多大麻烦?
“咳咳……既然是前辈,那……下不为例啊。”鬼差把中国结揣进怀里,让开了路,“这边走,别往核心区去,最近查得严。”
“明白,多谢兄弟!”庄休心中一喜,果然地府基层也是人情社会。
靠着这套“叙旧情 送小礼”的组合拳,庄休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几波巡逻,来到了他的目的地——一个位于地府边缘、专门处理废弃阴器和新鬼临时安置的“杂物司”。这里管事的,是他当年一个同期入职、但混得不太如意的老熟人,名叫钱紧,人如其名,是个比庄休还抠门的家伙。
杂物司的门虚掩着,里面堆满了各种破损的锁魂链、暗淡的引魂灯、以及一些奇形怪状不知道用途的阴器。一个干瘦、穿着打补丁鬼差服的身影正趴在一张破桌子上,对着本烂账本拨弄着一个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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