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地府当牛马 第25章 子时鬼市

三日后的亥时末（晚上近十一点），城南郊外。

所谓的“断魂桥”，其实是一座早已废弃不用的石拱桥，桥下河水几近干涸，裸露着黑色的河床和嶙峋的怪石。四周荒草丛生，夜风呜咽，吹得人脊背发凉。

庄休裹紧苏月给的“匿影斗篷”，斗篷上沾染的污秽和阴冷气息让他很不舒服，但确实有效地掩盖了他作为活人的“生气”。他提前激活了“敛息玉”，一股精纯平和的阴气笼罩全身，此刻的他，在灵觉感知中，与一个游荡了百年的老鬼无异。

苏月准时出现，同样穿着匿影斗篷，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白皙的下巴。她递给庄休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戴上，能改变容貌，也能隔绝部分精神探查。”

庄休依言戴上，面具触感冰凉，仿佛第二层皮肤，他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似乎被轻微拉扯调整，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带着几分阴鸷的中年人模样。苏月自己也戴上了一张，变成了一个面容普通的灰发老妪。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苏月当先，沿着干涸的河床，朝着桥洞深处走去。庄休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怀里藏着的惊魂哨和半截缚灵索，紧跟其后。

越靠近桥洞，空气中的阴气越重，温度也越低。隐约能听到一些模糊不清的窃窃私语和奇怪的声响。当两人踏入桥洞阴影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原本荒凉的桥洞内部，竟然变成了一个灯火（如果那些漂浮的幽绿、惨白鬼火算灯的话）通明、人影（鬼影）幢幢的集市！

集市沿着河床延伸，看不到尽头。两侧是各式各样的“摊位”，有的用破布铺地，有的直接摆着几块骨头或石头。摊主和顾客形态各异：有保持着完整人形但面色惨白的，有缺胳膊少腿、肠穿肚烂的，有干脆就是一团模糊黑影或飘荡白影的，甚至还有些奇形怪状的精怪山魈。空气中弥漫着香火、纸钱、腐朽以及各种难以形容的怪味。

讨价还价声、窃窃私语声、以及某种非人的嘶鸣低吼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喧闹的氛围。这就是鬼市！

庄休心脏砰砰直跳，强作镇定地跟在苏月身后。苏月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她步履沉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

庄休也好奇地打量着两旁的摊位。卖的东西千奇百怪：有残缺的法器碎片，有不知名兽类的骨头和皮毛，有各种颜色的阴属性矿石，还有一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可疑的液体或雾气。他甚至看到一个摊位上摆着几个被符纸封住的小坛子，里面似乎有东西在撞击。

“新鲜出炉的‘怨婴灵’，培养鬼仆、炼制法器的上好材料！便宜卖了！”一个尖嘴猴腮的摊主吆喝着。

庄休赶紧移开目光。这地方，果然不是善地。

苏月带着他，径直朝着鬼市深处走去。越往里，出现的“人”气息越强，摊位上的东西也看起来越高级。庄休甚至感觉到几道隐晦而强大的神识从他们身上扫过，好在敛息玉和匿影斗篷效果卓着，那些神识并未停留。

终于，苏月在一个相对冷清的角落停了下来。这里只有一个摊位，摊主是个笼罩在厚重黑袍里、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的身影，面前只摆着几块颜色暗淡、刻着古怪符号的骨片。

苏月用沙哑的老妪声音开口，说的是一种庄休听不懂的、带着古老韵味的鬼语：“掌柜的，打听个消息。”

黑袍摊主抬起头，兜帽下是两团跳跃的绿色火焰（大概是眼睛）：“什么价码？”

苏月从斗篷下摸出一枚漆黑如墨、散发着精纯阴气的珠子，放在摊位上。庄休认得，那是“阴煞珠”，是炼化极高浓度的阴煞之气才能凝结的宝贝，对鬼物修炼大有裨益，价值不菲。

黑袍摊主的“目光”在珠子上停留片刻，绿焰跳动了一下：“问。”

“近期，可有‘瞑’的货，或者关于‘瞑’的消息流通？”苏月压低声音。

听到“瞑”字，黑袍摊主周身的气息明显波动了一下，连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片刻。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瞑’……很久没听到他们的动静了。不过……”

他顿了顿，似乎在权衡：“三天前，有一批‘冥河沙’从西边流过来，成色极好，据说……沾染了‘那个’地方的气息。”他隐晦地指了指某个方向，“经手的那几个老鬼，最近都挺安静。”

冥河沙？沾染了“那个”地方的气息？庄休不明所以，但看苏月骤然绷紧的身体，知道这绝对是重要线索！

“具体是哪个摊位？”苏月追问。

黑袍摊主摇了摇头：“消息就值这个价。再问，就得加钱，而且……我怕有命拿，没命花。”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忌惮。

苏月没有再纠缠，收起（其实是摊主用黑袍一卷，珠子就消失了）剩余的东西，微微颔首，便带着庄休转身离开。

走出不远，苏月低声道：“冥河沙是地府特产，但沾染特殊气息的……可能来自‘瞑’的某个秘密据点。西边……可能是线索。”

两人继续在鬼市中穿行，试图寻找更多关于“冥河沙”或“西边”的信息。庄休也努力竖起耳朵，希望能从周围的议论中听到点什么。

就在这时，他路过一个卖各种杂物的摊位，目光无意中扫过摊位上的一面布满裂纹的铜镜。那铜镜的样式……似乎和赵小雨捡到的那面小圆镜有几分相似！而且，镜子的背面，好像刻着一个极其模糊的……眼睛图案的轮廓？

庄休心中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想凑近看清楚。

“别停！走！”苏月严厉的声音立刻在他脑海中响起（传音入密）！

庄休一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继续前行。

但就在他转头欲走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那面裂纹铜镜的镜面中，倒映出的不是他的伪装形象，而是一个模糊的、带着惊愕表情的……他本人的脸！

紧接着，一股冰冷刺骨、充满恶意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尖针，猛地从摊位后方刺来，牢牢锁定了他！

被看穿了？！庄休瞬间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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