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艇平稳地切开蔚蓝的海面,向着远方逐渐显现轮廓的码头驶去。
引擎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宣告着这次惊心动魄又收获颇丰的出海即将结束。
甲板上,气氛比来时明显轻松了许多,阳光洒在每个人身上,驱散了昨夜残留的紧张寒意,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因共享了惊天秘密而产生的微妙默契。
七鱼裹着一条厚实柔软的羊绒毛毯,坐在船舱客厅宽敞的乳白色真皮沙发上。
湿漉漉的长发不再像之前那样紧贴头皮狼狈不堪,而是被大致擦过,松散地披在肩头,发梢还在缓慢地滴着水珠,在浅灰色的沙发套上晕开深色的圆点。
她手里捧着一杯船员刚送来的、冒着热气的可可,浓郁的巧克力香气萦绕在鼻尖。
她没有立刻喝,只是用双手感受着陶瓷杯壁传来的温暖熨帖着微凉的掌心,目光有些放空地望着舷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
身体深处还残留着操控水流后的轻微疲惫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平静,以及……对自身那种未知力量的复杂感受,不再仅仅是恐惧,还夹杂着一丝模糊的认知。
苏婉清换了一身干爽舒适的香槟色丝质家居服,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玳瑁发箍松松拢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自然地坐在七鱼身边的沙发扶手上,手里拿着一条超细纤维的干发巾,侧身看向七鱼。
“头发还湿着,海风凉,小心头疼。”她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关切。
说着,她伸出手,用毛巾轻轻包裹住七鱼的一缕湿发,动作极其轻柔地按压、擦拭,指尖小心地避开了敏感的头皮,仿佛在对待一件极易受损的珍贵艺术品。
七鱼的身体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剧烈地僵硬或闪躲。
她能感觉到苏婉清指尖透过毛巾传来的温热和小心翼翼。
她甚至下意识地、几不可察地向着那温暖的方向偏了偏头,像一只逐渐适应了抚摸的猫咪。
她依旧低着头,长睫垂覆,看着杯中晃动的、深褐色的液体,但脸颊上不再有惊慌失措的红晕,只有一丝淡淡的、尚未完全褪去的疲惫和接受这份好意时的细微腼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苏婉清的目光落在自己侧脸,那目光里依然有强烈的好奇,有不容置疑的“这是我的”的占有欲,但之前那种冰冷的审视和咄咄逼人的探究感已经大大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人性化的东西,混合着显而易见的感激、一种发现瑰宝般的珍视,甚至还有一丝连苏婉清自己可能都未曾完全察觉的、笨拙却真诚的呵护之意。
这种转变,让七鱼内心深处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得以稍稍松弛。
“昨天在水下……真的,非常感谢你。”苏婉清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贴着七鱼的耳廓响起,气息温热,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恳,“没有你,我可能就……”
她没有说下去,但话语中的后怕和感激不言而喻。
七鱼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虽然还带着点沙哑,但平稳了许多:“真的没什么,那种情况……谁都会那么做的。”
她指的是保护同伴的本能,刻意回避了自身特殊能力的问题。
“你的反应……太快了,而且那种方式……”苏婉清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语气像是在感叹,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从来没见过……那简直像是……魔法。”
她选了一个不那么具有威胁性的词,目光紧紧锁住七鱼的侧脸,观察着她的细微反应。
七鱼的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就是……一种感觉。”
她无法解释,但愿意承认这种感觉的存在,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是对苏婉清的一种有限度的信任。
司徒靖站在不远处的弧形舷窗边,凝望着窗外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城市海岸线。
他手里拿着一个加固的军用级平板,屏幕上显示的不再是简单的海图,而是一张经过增强处理的、标注了精确经纬度、水深数据和初步三维建模的潜在沉船遗址分布图——整合了七鱼的描述、后来派人重新下水拍摄的影像和水下传感器数据。
他眉头微锁,修长的手指在防眩光屏幕上快速而精准地滑动,将所有这些高度敏感的信息进行多重加密归档。
他需要立刻动用最高级别的资源,组建一支绝对忠诚、专业且守口如瓶的深海勘探与文物保护专家团队,制定周密的计划,尽快对那片海域进行秘密的初步勘察与评估。
这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绝不能打草惊蛇,尤其是要避开鼎峰集团及其背后那个神秘先生的耳目。
想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对手,司徒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冰冷,必须加快对鼎峰近期异常动向的调查力度。
他转过身,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客厅。
看到苏婉清正亲昵而专注地替七鱼擦拭着湿发,而七鱼虽然低着头,但身体姿态是放松的,甚至带着一丝依赖的倾向,他的眼神微微一动,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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