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如同一种具有顽强生命力的藤蔓,在海洋大学这个相对封闭的生态系统里疯狂滋长。
不过短短几天,男娘七鱼与神秘豪车富商以及学霸学长陈昊之间的三角绯闻,已经衍生出数个版本,在食堂、教室、网络匿名群等各个角落悄然传播。
细节被不断补充、夸张,甚至扭曲,从最初的疑似被包养,发展到周旋于新旧情人之间手段高超,再到现在最流行的富商强势介入,学长痴心守护的狗血戏码。
而这些沸沸扬扬的议论,自然没有逃过苏婉清的耳目。
她甚至不需要刻意打听,自然有影子或其他渠道,将筛选过的、关键的信息呈送到她面前。
水岸轩那间极简主义公寓内,灯光被调成适合阅读的暖黄色。
苏婉清穿着一身丝质墨绿色家居服,慵懒地陷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指尖正划过平板电脑的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几张角度刁钻但画面清晰的照片——正是司徒靖几次在校门口偶遇七鱼并递上物品的抓拍,以及一些校园匿名论坛里关于此事的、用词暧昧隐晦的讨论帖截图。
苏婉清纤细的眉毛微微挑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明显讥诮的弧度。
她轻轻嗤笑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幼稚可笑的表演。
“我这个表哥……”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处理问题的手段,直接得近乎愚蠢,跟个……求偶期只知道展示羽毛和领地的孔雀似的。”
在她看来,司徒靖这种高调现身、强势馈赠的行为,无异于向整个校园宣告他对七鱼的所有权,意图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压灭那些微不足道的流言蜚语,顺便……震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只会献点廉价殷勤的男学生陈昊。
“陈昊?”苏婉清念出这个名字时,语气里的轻蔑几乎不加掩饰,“一只偶尔飞过水面的小虫子罢了,连虾米都算不上,也值得他司徒大少爷如此大动干戈,亲自下场当成情敌来对付?”
她无法理解。
按照她对司徒靖的了解,对付这种小角色,甚至不需要他本人出面,只需一个眼神,自然有人会让那个叫陈昊的男生懂得什么叫界限。
如此兴师动众,反而落了下乘,显得气急败坏。
但,这不合常理的举动,也让她心中那点疑虑的雪球,越滚越大。
司徒靖对七鱼的关注,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理解,虽然从情报上说司徒靖认为七鱼是救命恩人,但这也是苏婉清一直很费解的事情。
她不太理解司徒靖是如何认定的?靠眼睛?再说,七鱼那么柔柔弱弱的随便推倒的类型,如何能在深海中救下一个人,怕不是司徒靖失心疯了吧?
对于这个表哥可能会真的追求自己看上的小鱼鱼,苏婉清原本是不太在意的,因为以两人身份的巨大鸿沟,就不可能在一起。
但自己总是有点眼皮子跳跳的感觉。
“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救命恩人估计只是一个借口。”苏婉清放下平板,身体微微后靠,指尖轻轻点着光滑的下巴,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在游艇事件之后,在我安排七鱼住进水岸轩之前,又或者……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她回忆起司徒靖见过七鱼之后,就私下调查过七鱼。
当时她以为他只是例行调查或好奇,现在看来,或许那时就已经有了她未曾察觉的交集?
一个能让她那位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表哥如此失态、行事有悖常理的秘密,绝对不简单。
这个发现,非但没有让她不悦,反而像是一针兴奋剂,让她对七鱼这条柔弱的鱼儿,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也好。”她端起旁边茶几上那杯早已冷掉的伯爵茶,轻轻呷了一口,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的刺激,“就让我看看,你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表哥,到底想干什么,七鱼这个小可爱到底隐藏着什么那么吸引你。”
她并没有打算立刻插手。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如同救赎的钟声,将学生们从知识的海洋中解放出来。
教学楼各个出口如同开闸泄洪,涌出嘈杂而充满活力的年轻身影,谈笑声、嬉闹声瞬间充斥了走廊和楼道,空气里弥漫着周末特有的、懒散而欢快的气息。
七鱼收拾书本的动作却比周围人都慢。
她刻意磨蹭着,将笔一支支仔细地插进笔袋,拉上拉链,又慢吞吞地整理着摊开的笔记,直到教室里的人几乎走光,只剩下值日生打扫卫生发出的轻微响动,她才背上那个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背包,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教室。
这一周,那些如同附骨之疽的流言,像潮湿闷热、挥之不去的梅雨,渗透到她生活的每一个缝隙,让她每走一步都感觉脚下虚浮,周围投来的每一道目光都仿佛带着刺。
她只想快点回到荷花苑那个狭小的出租屋,反锁上门,将自己与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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