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是演戏，怎么都当真了 第40章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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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室？

等等……

第一天“岗前培训”，就直接上最高难度的主菜？连个开胃小菜，比如理论知识串讲、案例ppt分享之类的环节都没有吗？

这流程不对啊！

林默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以为的培训，是坐在窗明几净的会议室里，听大佬们讲讲课，做做笔记，最多看看幻灯片上的马赛克图片，感受一下工作氛围。

而不是现在这样，连早饭的肉包子味儿还没在嘴里散干净，就要去直面人类最原始的恐惧。

“那个……李警官，”林默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不是太快了点？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不，我先去资料室看看卷宗，学习一下理论知识？”

带路的年轻警察李强，一张标准的国字脸，不苟言笑，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属于技术人员的纯粹和耿直。

他闻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秦教授的时间很宝贵。他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对你这种‘体验派’演员来说，更是如此。”

体验派……

林默感觉这三个字现在就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被人念一下，他脑仁就疼一下。

他被李强半“请”半“推”地带进了那栋庄严肃穆的大楼。

走廊里光可鉴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于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但似乎又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化学试剂气息。

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白大褂或警服，行色匆匆，表情严肃，看到林默这个生面孔，也只是投来一瞥，便立刻移开。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像一枚枚精准咬合的齿轮，共同驱动着一部庞大而精密的机器。

“不用紧张，”李强似乎察觉到了林默的拘谨，难得地开口安慰了一句，“我们这里大部分都是技术人员，大家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上，不怎么爱说话。”

林默点点头，心里却在给自己疯狂做着心理建设。

不就是尸体吗？

怕什么！

想当初，在“影刃”的世界里，他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面见得多了，那会儿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再说了，在“江川”的世界里，他可是主刀医生！别说尸体了，活人他都开膛破肚过！虽然只是虚拟体验，但那些解剖学知识、那些器官的触感，可都烙印在脑子里呢！

区区一具尸体，小场面。

他林默，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挺直了腰杆，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江川”式的、看透生死的淡然。

李强领着他七拐八绕，最终在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停下。

门上，挂着一块牌子。

【解剖中心 一号解剖室】

李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门禁卡，在感应器上“滴”地刷了一下。

“秦教授和几位老师傅都在里面，你直接进去就行。”他指了指门边的一个柜子，“换上那里的衣服、鞋套和口罩。”

林默依言照做。当他换上那身崭新的白大褂，戴上蓝色口罩时，一种奇异的错位感油然而生。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江川”世界。

很好，情绪到位了。

他最后一次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确保自己看起来足够专业、足够冷静，然后，伸手推开了那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门，开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像一头蛰伏已久的凶兽，猛地扑了出来，瞬间钻进了他的鼻腔，霸道地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

那不是单纯的消毒水味，也不是单纯的血腥味。

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的**与化学药剂的、带着一丝诡异甜腻的腥臭。

它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黏腻的触手，粗暴地扼住你的喉咙，钻进你的肺叶，甚至渗透进你的每一个毛孔里。

林默脸上的淡然，瞬间凝固。

他的大脑，在闻到这股气味的0.01秒内，就自动给出了最精准的分析：【尸胺、腐胺、硫化氢、吲哚……高度**组织在厌氧菌作用下蛋白质分解的典型产物……】

分析，戛然而止。

因为理性的知识，根本无法抵抗来自人类最原始本能的剧烈冲击！

紧接着，是视觉。

解剖室中央，一座不锈钢解剖台上，覆盖着一层白布。但白布并没能完全遮盖住底下的轮廓，那是一个极度膨胀、变形的人体。

一个穿着防护服，戴着护目镜，身形瘦削但挺拔的老者，正站在台边，背对着他。

听到开门声，老者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轮廓分明、不苟言笑的脸。他那双藏在护目镜后的眼睛，锐利得像两把手术刀。

正是秦天。

秦天的目光在林默身上停留了一秒，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戴着乳胶手套的手，平静地、缓缓地，掀开了那层白布。

“轰——！”

林默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一颗炸弹引爆了。

白布之下，是一具……他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准确描述的“巨人”。

由于死后在水中浸泡，又在夏日的高温下暴露，尸体已经呈现出典型的“巨人观”特征。

全身皮肤被气体撑得像一个吹得过满的气球，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绿色，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静脉网，仿佛某种邪恶植物的根系。五官已经完全肿胀变形，无法分辨……

他十年“影刃”生涯里见过的所有尸体，都是“新鲜”的，带着血的温度。

他十年“江川”生涯里见过的所有标本，都是经过福尔马林精心处理的，冰冷而“干净”；即使自己动手也是绝对的优雅与从容。

那些，是死亡的“结果”，是战斗的“勋章”，是研究的“物品”。

而眼前的这个，是死亡的“过程”。

是生命在回归自然的过程中，最不堪、最丑陋、最没有尊严的一面。

它是一种极致的、蛮横的、不讲道理的视觉污染和精神冲击！

“呕——”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恶心感，像火山喷发一样，从他的胃里猛地冲了上来！

他脑子里那些关于“尸胺”、“腐胺”的冷静分析，关于人体解剖的精密知识，在这一刻被冲得粉碎！

什么“影刃”的冷酷，什么“江川”的理性，统统见鬼去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第一次在现实中，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一具高度**尸体的，普通人！

林默猛地转身，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什么人设了，连滚带爬地冲到墙角，一把抱住旁边那个专门用来装废弃物的黄色医疗垃圾桶。

“呕——哇——！”

早上那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连同着胃里所有的东西，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喷涌而出。

酸水、胆汁……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抱着那个桶，撕心裂肺地干呕着。

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糊了满脸。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秦教授说了什么，旁边其他法医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见。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股无孔不入的恶臭，和胃里翻江倒海的痉挛。

……

与此同时，楼上的另一间办公室里。

几位省厅的大佬，正围坐在一块巨大的监控屏幕前，神情各异。

屏幕上，正实时播放着解剖室里发生的一切。

画面被分割成四个角度，将林默从进门到抱桶狂吐的整个过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清晰呈现。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林默那撕心裂肺的呕吐声，通过高保真音响，在房间里回荡，余音绕梁。

王队看着屏幕里那个缩在墙角，吐得浑身发抖，毫无形象可言的身影，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这……”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演的？”

这演技，未免也太逼真了吧？连吐出来的东西都这么有层次感？

“不像是演的。”那位气质儒雅的张副厅推了推眼镜，语气笃定，“你看他的面部肌肉，痉挛是不受控制的，瞳孔的收缩，还有呕吐时颈动脉的搏动……这些都是纯粹的生理性应激反应，再厉害的演员，也控制不了这些细节。”

“我同意老张的看法。”另一位领导也点了点头，“如果这都能演出来，那他就不该拿影帝，他该拿诺贝尔医学奖。”

王队还是有些怀疑：“可是……这反应也太‘标准’了。就像一个教科书式的‘第一次接触腐尸范本’。会不会……是他算准了我们会观察他，故意做出来的？”

“老王，你这是魔怔了。”张副厅失笑地摇了摇头，“你觉得，一个心机深沉到能算计我们所有人，并且拥有超强反侦察能力的高智商罪犯，会被一具尸体吓成这样？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也许……这正是他最高明的地方！”王队坚持己见，“用最真实的生理反应，来伪装最虚假的清白！这叫反向逻辑陷阱！”

众人闻言，都陷入了沉思。

王队的话，虽然听起来有点被害妄想，但也不是全无道理。

对付“演员”这种级别的对手，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韩厅长双手背在身后，表情依旧平静，但目光却深邃如海。

他看着屏幕里的林默，又看了看解剖室里那个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仿佛在看一件普通器物的秦天。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这才是第一课。”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

……

解剖室里，林默终于吐无可吐，只剩下浑身虚脱地抱着垃圾桶，不停地干呕。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虚脱过去的时候，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艰难地抬起头，视线模糊中，看到秦天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漱漱口，擦干净。”

秦天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冰冷，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吐完了？”

林默虚弱地点了点头。

“黄胆水吐出来没有？”

林默一愣，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行，”秦天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吐完了就擦擦嘴，过来。”

林默胡乱地擦了擦脸，感觉自己两条腿都在发软。

他扶着墙，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重新挪回到解剖台边。

他不敢再直视那具尸体，只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抬起头，看着他。”秦天的命令不容置喙。

林默咬着牙，强迫自己抬起头，再次直面那挑战人类生理极限的画面。

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但他死死地忍住了。

秦天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命令一直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的李强带他去重新换一副新的防护服及手套口罩等。

等林默换好装束重新走到解剖台前。

秦天将一把手术刀放在他面前的托盘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现在，正式开始上课！死者，还在等我们给他一个真相。”

“你的岗前培训第一课。”

秦天的声音冰冷得像他手里的不锈钢器械，不带一丝感情。

“拿起手术刀，过来。我要你，亲自打开他的胸腔，检查内脏器官的受损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