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汉的天穹之下,东赵王国如同一颗镶嵌于东海之滨的璀璨明珠,管辖着朝鲜与扶桑列岛。文王赵桓继位以来,深感陆土之限,将目光投向了无垠的蔚蓝,力排众议,颁下《海疆开拓令》,以厚赏鼓励臣民造船远航,开发海疆。
一时间,巨舰楼船劈波斩浪,荒岛成良港,渔村变市舶,东海之上,千帆竞发,好一派勃勃生机。
然而,海潮奔涌,带来的不仅是珍珠与香料。随着海利如滚雪球般积聚,东赵国内,原本铁板一块的统治结构开始出现细微而深刻的裂痕。以丞相李商为首的旧贵族,根植于田亩与礼法,视耕读传家为国之根本;以太尉赵霆为代表的军功集团,功勋铭刻在开疆拓土的陆战之中,对骤然富贵的“弄潮儿”颇有不屑;而新兴的航海巨贾、探险船主、乃至胆大包天的私掠船长们,则凭借对海洋的熟悉与冒险,积累了惊人的财富与声望,他们渴望得到与其贡献相匹配的地位与权力。
这三股势力,如同东海上的暗流,在平静的表象下汹涌激荡。文王赵桓深知,若不能妥善疏导,这股力量足以撕裂王国。为缓和矛盾,并将这股新生力量纳入统治轨道,他力排众议,决定创设“海疆爵位”体系——非以血统,而以开拓海洋、增益国帑之实功论爵。此议一出,朝野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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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邺城,东赵王廷特使、御史大夫张晏奉王命于此,主持首次海疆爵位评定。消息传开,整个新邺城如同煮沸的鼎镬。旧贵族府邸,灯烛常明,李商门生故旧往来穿梭,意图在“功绩”评定中塞入自家子弟之名,或至少压制那些“骤贵之徒”的势头。太尉赵霆虽在外打击海盗,却也派人快船快马传来书信,为一批在清剿沿海匪患中出过力的部下请功,认为“靖海”亦是“海疆之功”。
而另一边,以“破浪号”船主陈璘为首的航海新贵们,则聚集在海商公所,情绪激昂。陈璘,昔年一介渔家子,如今手握东赵最大的私人船队,探索新航路数条,发现并开发了数处重要岛屿,献上的海图与异域珍宝堆满了王库。他捋着被海风浸染成古铜色的胡须,沉声道:“王上既言功绩,我等搏命于风涛,为王国开辟万里海疆,缴纳赋税以充军资,此功难道不及那些坐享祖荫,或只在岸边摇旗呐喊之辈?”
评定之日,政事大堂内,气氛凝重。张晏端坐主位,两侧是各部官员与勋贵代表。李商一派的官员率先发难,列举某世家子“组织乡勇,保沿海商路安宁”之功,请授“海都尉”之爵。赵霆麾下将领则呈报军功,要求将数个爵位授予“有功将士”。
轮到陈璘等人,他并未多言,只是命人抬上数个沉重的木箱。箱开,非是金银,而是详尽的航海日志、新绘制的精确海图、与异邦交易的契书副本,以及一摞摞记录着缴纳巨额海关税的凭证。“此乃我等之功,”陈璘声音平静却有力,“请大夫明鉴。”
张晏细细翻阅,时而询问细节。他心中天平早已倾斜,但压力如山。旧势力盘根错节,军功集团亦不可轻侮。正在僵持之际,堂外忽传王命至。内侍高声宣读了文王赵桓的密旨,只有八字:“唯功是举,毋徇私情!”
这八字如同定海神针,张晏精神一振,当即驳回了数起明显牵强的请功,力主以开拓航路、发现资源、贡献税收等硬性指标为依据。最终评定结果公布:陈璘因探索之功与巨额税赋,赫然位列“海靖伯”之首,另有数位大船主、探险队长获封不同等级爵位。军功集团也有多人因确系在关键海战中立功而获封爵位,而旧贵族子弟则几乎全军覆没。
消息传出,临海城的新贵们欢呼雀跃,旧势力则一片哗然,暗流愈发汹涌。他们不敢明面质疑王命,却将矛头指向了“不近人情”的张晏,以及这看似打破了千年传统的“功绩论”。一场更大的风暴,在无声地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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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爵位授予,虽确立了“功绩”原则,但也深深刺痛了旧贵族的神经。他们亟需一个契机,来挑战乃至颠覆这套新规则。很快,机会来了。
位于扶桑以东外海的黑潮岛,被发现拥有极其丰饶的天然珍珠场,其珠粒大圆润,光泽独特,价值连城。按照《海疆开发令》,此岛由探险家孙茂首先发现并初步开发,理应由其主导经营,并向王国纳税。然而,文王的幼弟,平乐侯赵钰,凭借其王室身份和强大的家族势力,竟强行派遣家兵奴仆登岛,驱逐了孙茂的人,霸占了珍珠场。
孙茂不过是一新晋的“海都尉”,势单力薄,求告无门。旧贵族们或冷眼旁观,或暗中窃喜,甚至有人为赵钰提供庇护与支持。他们乐见王室成员亲自下场,试探海疆新政的底线。若此事不了了之,那么所谓“海疆爵位”、“功绩论”,便成了天大的笑话,新贵群体必将士气崩解。
消息传到陈璘耳中,他深知此事关乎所有航海者的未来。他联合数位新晋海疆贵族,直接向御史大夫张晏陈情。“大夫!”陈璘言辞恳切,亦带着一丝决绝,“珍珠场事小,海法尊严事大。若王亲国戚可恃强凌弱,强占我等搏命所得,则王上开拓海疆之伟业,必将根基动摇!我等今日可失一珍珠场,明日便可失船队,失家园!请大夫为我等做主,维护海疆法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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