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睢阳突围到再造大唐 第54章 眼在千处，火照长安

林昭刚将火漆印按在军令上，陆文远便踉跄着撞开帐帘，手里的羊皮卷被山风掀得猎猎作响：郭帅手书！

墨香混着松烟味扑面而来。

林昭展开卷轴的手微微发颤——飞羽司建制令六个颜体大字力透纸背，底下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河东设总站，分辖五道驿，每驿设风、地、火、影四哨。

他的指腹蹭过四哨合参法几个字，想起在睢阳城墙根记了三年的《敌阵纪要》，想起小伍趴在草堆里数叛军马蹄震频的背影，喉结动了动：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法子。

可这是郭帅给您的权柄。陆文远抹了把嘴角的唾沫星子，往后太行到灵武，每只火鸽振翅，都得听您调遣！

帐外突然传来鸽哨。

林昭掀帘出去，正见小伍踮脚给最后一只火鸽系脚环。

少年的手指被鸽爪抓出红痕，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它们能从雁门关飞到黄河边了。

三日后，林昭的青骓马踏过灵武的沙土路时，崔怀义正带着亲卫跪在城门外。

这位黑面将军眼眶通红，粗糙的手掌攥住林昭的手腕直发抖：上个月阿史那拔送伪令，说郭帅兵败要我援河南......要不是你那只火鸽半夜撞我窗棂，我现在怕是已经成叛军刀下鬼了。

林昭抽回手，指尖触到腰间匕首的刻痕。

他望着城楼上斑驳的箭孔，声音比风沙还沉：不是我救你，是这张网。他指向远处山巅的烽火台，往后每只飞羽都是你的耳目——小伍，放双鸽。

小伍解下腰间的竹笼，两只火鸽扑棱棱飞上天空。

一只往左直插朔方大营，另一只向右拐进叛军控制的山谷。

少年摸着空笼底的毒烟粉，嘴角勾出抹冷意：猎鸽队要抓真信，就得先碰假信。

三日后的夜，灵武驿站的油灯突然熄灭。

铁鹞的十只猎隼撞破窗纸时，只看见满地空鸽笼，笼底的青灰色粉末正随着穿堂风飘散。

头隼刚啄到一片带字的布片，突然发出尖厉的惨鸣——毒烟钻进了它的眼睛。

中伏！铁鹞的弯刀刚出鞘，就见阴影里亮起一点火星。

小伍裹着黑布巾从梁上跃下，手里的火把地点燃了墙角的干草。

火光中，最后一只火鸽从他臂弯飞起，爪上的箭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铁鹞亲卫用的玄铁箭。

铁鹞挥刀砍向火鸽，却只劈落几根带血的羽毛。

他踹翻一只鸽笼，笼底风左三转的字迹被火星映得发亮，突然想起三天前那只假信鸽带的灵武粮尽，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这林昭......不是人！

朔方大营的帅帐里，郭子仪捏着那支玄铁箭大笑，震得案上的茶盏直跳：好个以鸽为刀！

传我将令，火雀营所报无需核查，即刻执行！他从腰间解下枚金符，符面刻着斥候之眼四个篆字，林昭，这符许你直入帅帐，参议军机。

末将不敢！林昭单膝跪地，却被郭子仪一把拽起。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高德掀帘而入，脸色比锅底还黑：郭帅，末将追随您十年......

十年？郭子仪将金符拍在林昭掌心，手指点着案上的《风聋策》，他用三个月让叛军成了瞎子，你十年连个叛军粮道都摸不清！他转向高德，目光如刀，此符若落你手，朔方即盲！

庆功宴的酒坛刚打开，长安使者就撞开了营门。

黄绢诏书在火把下泛着金光，飞羽校尉四个字烫得林昭指尖发疼。

陆文远举着新画的火雀旗蹦跳着跑进来，旗面丹火映得少年脸红：皇帝说小兵有此谋，朕之幸也

深夜，林昭独自登上烽火台。

山风卷着灰烬扑在脸上，他望着千里驿道上五处同时燃起的三堆烈火——那是火雀营特有的平安讯。

一只火鸽擦着他的发梢飞过，爪上的布片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借着月光，他看清上面的字：火雀未死。

他突然想起睢阳城破那天，他抱着个裹着红布的女婴从血海里突围。

如今那孩子该有十岁了吧？

他摸出怀里的半块玉佩——那是女婴母亲塞给他的，刻着二字。

校尉！小伍的声音从山下传来，郭帅说长安使者要见您！

林昭转身时，看见山脚下的官道上，一匹快马正卷着尘烟疾驰而来。

马上人身着朱红官服，腰间银鱼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离得远了些，看不清眉目，只听见马蹄声越来越急，像是要撞破这夜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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