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军,新换的马鞍虽提升了速度,但长途疾驰,对战马负担极大,已有过半马匹腿部出现肿胀!”
林昭闻言,眉头紧锁,翻身下马,没有一丝犹豫。
他走到一匹喘着粗气的战马旁,那畜生健硕的腿肚正不自然地微微颤抖,鼻孔喷出滚烫的白雾,鬃毛被冷汗浸透,紧贴脖颈。
林昭蹲下身,指尖触到马腿时,感受到皮肉下异常的温热与紧绷——那是炎症在蔓延的征兆。
他亲手拔出腰间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开包裹马腿的厚重护胫。
护胫剥落,触目惊心。
本该是坚韧的马皮,此刻已是一片溃烂的血红,渗出的血水在寒风中迅速凝成细小的血珠,混着泥灰黏附在毛发上,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
周围的亲卫倒抽一口凉气,这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伙伴,是他们速度的源泉!
“传我将令!”林昭的声音没有半分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全军马匹减负三成,所有杂物、非必需品,尽数抛弃!每十人一队,轮流下马步行,确保始终有两匹马在歇息。通知后方民夫队,将他们的老马全部集中起来,沿途设立补水点,接应我们!”
一连串命令清晰下达,亲卫飞速传令而去。
林昭却未起身,他拾起那副导致战马受伤的鞍鞯,手指在坚硬的鞍桥上反复摩挲——皮革粗糙,边缘棱角分明,在掌心刮出细微的刺痛感。
片刻后,他沉声道:“铁生,把你那件牛皮内衬给我。”
铁生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脱下铠甲下的软牛皮。
林昭接过,用匕首将其裁成数块长条,亲自示范着如何拆解鞍桥,将柔韧的牛皮垫在最磨腿的部位,再用备用皮绳重新紧固。
他的动作熟练而精准,仿佛一个经验老到的工匠,每一次穿绳都伴随着皮革摩擦的沙沙声,每一道缝合都稳如磐石。
“照此法,改造所有鞍鞯!立刻!”
夜色渐深,疲惫不堪的队伍在林昭的雷霆手段下,重新焕发了惊人的活力。
轮骑制的推行,让士兵和马匹都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经过改造的马鞍,也大大减轻了对马腿的磨损——再无战马发出痛苦的嘶鸣,蹄声重新变得整齐有力,踏在雪地上发出沉稳的咯吱声。
奇迹般地,在这片荒芜的雪原上,这支孤军的行进速度非但没有减慢,反而比之前提升了两成!
就在队伍重回正轨时,斥候陆文远策马奔近,神色凝重地呈上一份情报:“将军,沿途驿站的线人回报,近几日总有些牧民模样的人,四处打听我军的粮道走向。”
林昭接过情报,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粝感,目光在昏暗的火光下显得格外锐利。
火焰在他瞳孔中跳动,映出一缕冷光。
“牧民?”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片千里无人烟的赤岭,哪来的这么多好奇的牧民。”
他转身,对身后的亲卫队长小伍招了招手:“小伍,你挑五个最机灵的弟兄,换上咱们缴获的吐蕃皮袍,扮作被打散的溃兵,混进前方那群无主的牦牛群里去。记住,盯紧所有面生的家伙,尤其是那些不像真正牧民的人。”
小伍领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透,朔风卷着雪粒拍打帐篷,营地篝火在风中摇曳不定。
小伍的身影便鬼魅般出现在林昭帐前,衣襟上沾着霜花,呼吸带着白雾。
“将军,查到了。其中一人,袖口翻折处,露出了一截极细的蓝色丝线,是吐蕃雪域特有的织法,寻常牧民根本用不起。而且,属下留意到他驱赶牦牛时吹的口哨,看似随意,但每隔七个音节,便会有一个极短促的停顿,与军中传递消息的哨音频率暗合。”
“雪狼。”林昭吐出两个字,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那是吐蕃赞普麾下最精锐的斥候部队,以狡诈和耐力着称,如同雪原上的孤狼,无声无息地猎杀目标。
“他们已经盯上我们的粮道了。”林昭冷笑一声,转身对帐外喊道,“传令阿影,今晚,让他带人去干活!”
当夜,寒风呼啸,雪粒如针扎在脸上。
唐军大营燃起篝火,一副安营扎寨、准备歇息的模样。
然而,在营地阴影处,阿影和他手下十二名最顶尖的死士,已经悄然换上了牧民的皮袍,腰间挂着的不再是弯刀,而是一个个沉甸甸的油囊,怀中更是揣着特制的引火之物。
他们的靴底裹着鹿皮,踩在雪地上几乎无声,只留下浅浅的足迹,很快便被新雪覆盖。
他们的目标,是三十里外,吐蕃人设在赤岭的一处临时草料屯。
夜风正北,凛冽刺骨。
阿影等人借着夜色掩护,如幽灵般潜入草料屯外围。
他伏在雪地中,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听着远处守军模糊的谈笑声,闻到干草与马粪混合的微腥气息。
他观察着风向,对身旁一人做了个手势。
那人会意,悄悄摸到最上风口的一座巨大草垛旁,将油囊中的火油倾倒而出——液体泼洒时发出轻微的“哗啦”声,随即划燃火石,猛地扔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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