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情况是这样的。
我们正处于关键时刻。
磁州已经沦陷。
现在该怎么办?
这就是问题所在。
该死,那个新指挥官史乾佑,史思明的侄子,真是个麻烦人物。
他疑心病很重,总是深夜亲自巡关,铠甲未解,脚步沉重地踏过青石长街,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他的营帐里日夜燃着参香,浓烈的药味混着炭火的焦气,弥漫在空气里,仿佛连风都带着温补的沉重。
尹子奇的计划是什么呢?
派影骑混入厨师队伍,在汤里下毒,然后偷偷潜入,炸开城门。
这确实是个经典的策略——热汤的蒸汽模糊了守卫的视线,匕首在袖中微颤,心跳如鼓,只待一声闷响撕裂夜幕。
但敌人已经有所警觉。
我的计划呢?
尹子奇的想法太容易被预料到了。
我不需要打开城门。
我需要传递一个信号。
这才是关键。
火奴和两名影骑,伪装成一个军械小队,带着火油。
我们有从幽州内营缴获的令牌。
幽州的玄铁兵符握在手中,冰凉刺骨,边缘还残留着战马踩踏过的细微划痕,那是火奴三垒血战的印记。
里面藏着三个火信号罐,随时可以点燃。
破车吱呀作响,木轮碾过冻土,发出干涩的呻吟;桐油从箱缝渗出,沾在火奴粗糙的手掌上,黏腻而刺鼻,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守军的火把映在铁皮箱上,跳动着橘红的光斑,仿佛已有火焰在等待苏醒。
“禁止生火”,他们会这么说,所以守卫们会相信这是幽州营地禁止生火的命令。
我们成功混入了。
火奴递出兵符时,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寒风割面如刀,皮袄下的肌肉早已僵硬。
守城校尉的手指在兵符上摩挲,火光下那幽州内营独有的暗记清晰可见——一道蛇形刻纹,藏在“州”字偏旁的转折处。
现在,是时候为接下来的事情埋下伏笔了。
他们潜行于夜巷,脚步轻如落叶,踩在覆霜的石板上,只留下淡淡的湿痕。
北风卷着马粪与灰烬的气息掠过耳际,远处巡兵铠甲相撞的轻响如铃,他们贴墙而过,像三道被风推着的影子,无声地将火信坛埋入马厩草堆、粮库米山、帅府地窖——陶罐入土的刹那,指尖触到冰冷的湿泥,像是把火种种进了大地的心脏。
第二天,这是一场表演。
示弱。
收起旗帜。
营中炊烟稀薄,饭食寡淡,士兵们蹲坐在帐前,脸色蜡黄,咳嗽声此起彼伏,像一群刚从瘟疫中挣扎出来的残兵。
布旗卷起时发出干涩的噼啪声,仿佛连风都不愿再托起它。
敌人被骗了,他们以为我们士气低落。
黄昏时分,山上燃起了一团绿色的火焰。
火折子划过空气,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狼油遇火即燃,绿焰冲天,像一只从地狱睁开的眼睛。
罐子被点燃了。
城里陷入了混乱。
西门马厩轰然炸裂,烈焰裹挟着草屑冲上半空,上百匹战马嘶鸣着冲出火海,铁蹄砸地,震得城墙都在颤抖;南城粮库浓烟滚滚,焦糊的米香混着哭喊在风中扩散;帅府地窖那一声闷响,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一声怒吼,火舌从地缝中钻出,舔舐着史乾佑刚刚踏过的台阶。
指挥官正中我的下怀,他下令封锁城门,引发了自相残杀。
铜锣狂响,百姓奔逃,皮靴踏地如雷,刀剑出鞘的金属摩擦声刺耳地划破夜空。
有人尖叫,有人怒吼,有人在火光中面目扭曲,分不清敌我。
完美。
我不会在攻城战中白白牺牲士兵的生命。
我们要玩一场不同的游戏。
最高的烽火台被点燃了。
“信火归心”。
老钟之子点燃狼烟时,火光映红了他的脸,热浪扑在睫毛上,几乎要烤出泪来。
那一束火升腾而起,没有军令,没有杀伐,却像一颗心脏在黑夜中开始跳动。
然后,火势蔓延开来,将灵武与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的每个角落连接起来。
历史学家陆文远明白了这一点:“曾经是命令调动军队,但现在,信念凝聚人心。”这与我无关。
这关乎士兵们现在所信仰的东西。
郭子仪,一只老狐狸,也看到了这一点。
“只要火不熄灭……”他明白了。
唐朝要复兴了。
投降。
傲慢的指挥官史乾佑被捆绑着送到了我面前。
指挥官的印章挂在我的帐篷上,这是我胜利的象征。
风吹过,铜印轻轻摆动,撞击门楣发出清越的“叮”声,像某种无声的宣告。
胜利是有代价的。
尹子奇自命不凡,想带领部队直捣范阳。
但这是正确的答案吗?
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风在刮起,火已经点燃。
是时候让他们……自毁城墙了。
营地陷入了寂静,但在最黑暗的阴影中,一道新的命令已经下达,一个比任何火焰传播得都快的低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