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屠：血雨江湖 第394章 斩却虚无

数据深渊，信息咆哮。

那庞大的、由无数破碎界面与怨念糅合而成的信息聚合体，如同嗅到血腥的混沌巨兽，蠕动着遮天蔽日的躯体，无数由混乱数据构成的触须撕裂信息之海，带着湮灭一切的贪婪，向着王起五人席卷而来！

触须所过之处，连那些无序的数据流都被强行撕扯、吸收，化为它庞大身躯的一部分。

慕容九与白素面色煞白，在这等超越了物质与能量层面的存在面前，她们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紫电与星辉在这纯粹的信息风暴中黯然失色，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老蝰蜷缩成一团，幽绿光芒几近熄灭，无痕和林战则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抽搐，气息愈发微弱。

唯有王起，立于这毁灭风暴的最前沿。

他的身形依旧虚幻，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但他手中紧握的断界之刃，却散发出一种与这数据深渊格格不入、却又仿佛同源而出的……古老与威严。

刀身之上，那混沌原初的色彩不再仅仅是灰与白，更隐隐流动着与周围信息洪流类似的、无数细微的符号与光影，仿佛正在主动适应、解析着这片领域。

面对那吞噬而来的信息触须，王起没有退，也没有试图去格挡。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焦点，又仿佛洞穿了这庞大聚合体那混乱表象下的……核心本质。

他能“看”到，这聚合体并非真正的生命，它没有统一的意志，只有无数被系统“删除”、“废弃”的世界残响、文明怨念、错误逻辑堆积在一起后，自发形成的、基于“吞噬”与“同化”本能的……信息癌变！

它的核心，是一片更加深邃的、不断旋转的“信息奇点”，那里蕴含着被否定的“存在”所留下的、最浓郁的不甘与虚无。

斩灭它的形体毫无意义，只要这数据深渊存在，只要“观测者”还在不断“删除”，类似的聚合体便会源源不断地滋生。

要斩，就斩其根源！斩其存在的……“意义”！

王起缓缓抬起了断界之刃。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举起的不只是一柄刀，而是整个混沌的意志。

他没有灌注任何能量，也没有施展任何招式。

他只是将自身那濒临崩溃却愈发纯粹的心神，将一路走来斩破囚笼积累的“斩道”真意，将方才被动吞噬海量信息后对“虚无”的隐约理解……尽数凝聚于这一“念”之中。

然后，他对着那庞大的信息聚合体，对着其核心那旋转的“信息奇点”，对着那蕴含了无数被否定存在的“虚无”……

轻轻一“划”。

没有璀璨的刀光，没有浩荡的声势。

只有一道“痕”。

一道仿佛不存在于现实，只存在于概念层面的……“区别之痕”。

它并非斩向物质，也非斩向能量，甚至不是斩向信息本身。

它是……斩向“存在”与“被否定存在”之间的……那一道“界限”！

是斩向“有”与“无”之间，那由“观测者”强行定义的……“判定”！

这一刀，名为——

“斩却虚无”！

“痕”迹掠过虚空，无声无息。

那汹涌而来的、蕴含着湮灭力量的信息触须，在触及这道“痕”的瞬间，其内部那“被否定”、“被废弃”的“虚无”属性，仿佛被这道“痕”强行……“定义”出了“曾经存在”的价值！

那无尽的怨念与不甘，在这“定义”之下，不再是推动它吞噬同化的燃料，反而化为了证明其“曾经真实”的……“碑文”！

嗤——！

如同滚烫的真理浇入了冰冷的谬误。

那庞大的信息聚合体，猛地僵住了！

它那不断蠕动、吞噬的躯体骤然停止，无数破碎的界面发出刺耳的、仿佛亿万生灵同时解脱又同时哀叹的杂音！

其核心那旋转的“信息奇点”，在这道“痕”的映射下，仿佛被赋予了某种“意义”。

其内部那极致的“虚无”竟开始反向坍缩、凝聚，最终化为一点极其精纯、蕴含着无数破灭世界最后烙印的……“存在结晶”！

下一刻——

哗啦啦……！

庞大的信息聚合体，如同完成了最终使命的沙雕，从核心开始，寸寸瓦解、崩散！

不再是狂暴的爆炸，而是某种……宁静的“归寂”。

构成它躯体的无数混乱信息，失去了那“虚无”的驱动力，重新化为无害的、沉淀的数据尘埃，缓缓飘落，融入了周围的信息之海。

原地，只悬浮着那颗由无数被否定存在的最后烙印凝聚而成的、散发着微弱却真实光晕的“存在结晶”。

一刀。

斩却虚无，化虚为实！

那吞噬一切的恐怖聚合体，竟被王起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划”，彻底……“超度”了？！

慕容九和白素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她们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王起抬手一划，那足以让她们形神俱灭的恐怖存在，便如同梦幻泡影般消散了，只留下一颗散发着温暖（？）光晕的结晶。

这已经超出了她们对“力量”的所有认知！

老蝰抬起头，幽绿的光芒中充满了无以复加的震撼与……茫然。

王起收回了手，断界之刃悄然归鞘。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依旧微弱，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明悟与疲惫。

方才那一刀，并非力量的比拼，而是“道”的碰撞，是对存在本质的一次终极叩问，对他心神的消耗，远比十场生死大战更加剧烈。

他伸手，那颗“存在结晶”缓缓飞入他掌心。

触手温润，仿佛蕴含着无数世界的叹息与执念。

他能感觉到，这其中蕴含的，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源质”，并非归墟中那些破碎的规则本源，而是……“存在”本身被否定后留下的最精纯的“印记”。

断界之刃传来渴望的悸动，但他并未立刻将其吸收。

他感觉，这东西，或许另有他用。

他抬头，望向数据深渊那无尽的、混乱的远方。

斩了这信息聚合体，并未让这片深渊平静多少，远处依旧有庞大的阴影在游弋，更有一些更加诡异、无法理解的现象在滋生。

这里，是“观测者”体系的阴影面，是藏污纳垢之所，也或许是……揭示真相的另一个角度？

“我们走。”王起将结晶收起，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新的方向感。

他感觉到，在这数据深渊的某个方向，那股支撑整个观测者领域运行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核心数据流的“源头”气息，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

沿着那“源头”的方向前行，或许就能真正触及这囚笼的……“心脏”？

他不再停留，引导着慕容九等人，如同在浑浊激流中前行的小舟，向着数据深渊那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核心区域，艰难地“游”去。

身后，是那信息聚合体消散后渐渐平息的区域。

前方，是更加浓重的黑暗与未知。

但王起的刀，已然斩过了“虚无”。

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