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屠：血雨江湖 第356章 观测者之碑

暗金色的金属板冰冷而沉默，其上的幽蓝光芒已然褪去，仿佛刚才那汹涌的信息洪流只是一场幻觉。

然而，王起眼中那尚未平息的深邃波澜，以及他口中吐露的“观测碑”与“真实世界”。

却如同无形的巨石，重重压在慕容九、白素与无痕的心头。

囚笼之外，尚有囚笼？这遍布残骸、死寂与混乱的“门外世界”，竟依然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被观测的牢笼？

一股比面对任何强敌都更加令人窒息的寒意，悄然蔓延。

那是一种源自认知被颠覆、前路被否定的茫然与惊悸。

“观测……碑？”

慕容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她看着那块光滑得不像自然造物的金属板，紫电剑意在她体内微微躁动，却不知该指向何方。

白素指尖的星辉也明灭不定，她试图以星辉之力感知那金属板，反馈回来的却只有一片冰冷的、拒绝一切的“虚无”，仿佛那东西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维度。

“它……在观测什么？我们又是什么？”

无痕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他死死盯着那块金属板，仿佛要从中看出花来，最终颓然摇头，声音沙哑：

“老夫……竟也从未听闻……若此物真来自囚笼之外，那所谓的‘真实世界’……又是何等光景？”

“我等苦苦挣扎，斩破层层壁垒，难道最终……仍只是井底之蛙，供人观测的戏偶？”

林战蜷缩在无痕脚边，对这番对话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混沌之中。

王起没有立刻回答。

他闭目凝神，全力消化着方才涌入识海的那股庞大信息流。

那并非具体的文字记载或历史叙述，而更像是一种……“数据库”的索引，一种对这片“遗弃之地”（信息流中对此地的称呼）基础规则的冰冷记录，以及一些断续的、关于“边界”和“维护协议”的指令片段。

其中，反复提及一个词汇——“净化序列”。

信息显示，这片被称为“遗弃之地”的区域，是某个更高层次存在用于“收容”和“观察”诸多失败世界残骸与危险法则的实验场。

而那“巡天律网”，便是维持此地基础秩序、防止“污染”扩散的自动化系统。

他们之前的行为，尤其是王起展现的“混沌”特性，已被标记为最高等级的“污染源”，列入了“净化序列”的优先名单。

而这块“观测碑”，便是那个更高层次存在投下的无数“眼睛”之一，负责记录此地数据，并在必要时……执行某些特定的“维护”指令。

王起缓缓睁开眼，眸中混沌之色流转，仿佛有无数世界在其中生灭。

他看向那暗金碑体，声音冷冽如刀：

“我们是什么，不由它定义。”

“井底之蛙，亦可吞天。”

“它既观测我们，”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碑面，一丝混沌之火在指尖跳跃，灼烧着那非金非玉的物质，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那我便……毁了这双眼睛。”

话音未落，他掌心混沌之火猛然爆发！

不再是试探，而是全力催动！

熊熊混沌之火瞬间将整块暗金观测碑吞没！

那冰冷的碑体在混沌之火的灼烧下，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表面的几何图案与符号剧烈闪烁、扭曲，试图抵抗这超越其底层逻辑的力量。

但混沌之火焚尽万法的特性，正是这种精密造物的克星！

碑体开始融化、变形，其内部那微弱的能量核心发出尖锐的警报波动，试图向某个遥远的存在传递最后的信息。

然而，王起的混沌之火隔绝了一切！

火焰不仅焚烧物质，更焚烧规则，焚烧信息！

那警报波动尚未传出多远，便被混沌之火彻底湮灭！

不过数息之间，那块来自“真实世界”、不知在此矗立了多少岁月的观测碑。

便在慕容九等人震撼的目光中，化作了一滩不断沸腾、最终汽化消失的暗金色液体，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

毁碑，即是表态！

向那未知的“观测者”，亮出他的刀！

做完这一切，王起脸色微微泛白，连续催动混沌之火，对他消耗亦是巨大。

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锐利得刺破虚空。

“走！”

他毫不留恋，转身便向着时空乱流的更深处飞去。

观测碑被毁，此地已成是非之地，那背后的“观测者”绝不会善罢甘休。

慕容九与白素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连忙跟上。

她们知道，王起此举，无异于向一个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宣战。

前路，已不再是简单的险地探索，而是卷入了一场关乎存在本质的、更高层次的对抗。

无痕提起林战，最后看了一眼观测碑消失的地方，眼中充满了忧虑与一丝……决然。

事已至此，他已别无选择，只能跟随这柄或许能斩开一切的“刀”，走向那未知的终局。

穿越时空乱流的过程变得愈发艰难。

随着观测碑被毁，周围的时空似乎变得更加不稳定，各种诡异的现象层出不穷。

有时他们会突然闯入一片时间流速极快的区域，眼睁睁看着一颗漂浮的碎石在眼前迅速风化瓦解。

有时又会陷入时间近乎停滞的泥沼，连思维都变得迟滞。

更有时，会看到一些来自不同时空的、真实无比的幻影，如同海市蜃楼般掠过，带着过去的辉煌或未来的悲鸣。

王起以混沌之火艰难地开辟着道路，同时不断解析着此地的时空规则，试图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他能感觉到，那来自“观测者”的冰冷注视，并未因一块碑的毁灭而消失，反而如同附骨之疽，从更高维度牢牢锁定着他们。

飞行了不知多久，前方的时空乱流突然变得稀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难以用言语形容其广阔的“海洋”，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并非由水构成，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破碎的“概念”、“记忆”、“情感”与“规则”凝聚而成的……意识之海！

海水呈现出混沌的色彩，不断翻涌着，时而平静如镜，映照出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与恐惧。

时而掀起滔天巨浪，巨浪中浮现出无数生灵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甚至是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属于非人存在的思维片段！

仅仅是遥望这片意识之海，慕容九与白素便感到头晕目眩，自身的意识仿佛都要被那浩瀚无垠的信息海洋同化、吸走！

她们不得不紧闭双眼，紧守灵台，不敢再看。

无痕也是骇然失色：“心界之海！

传说中万灵意念的最终归宿……它竟然真的存在！

此地不可久留，久观必失本我！”

王起悬浮在意识之海的边缘，混沌之眼凝视着那片翻涌的混沌。

他能感觉到，这片海洋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庞大信息与力量，但也充满了致命的混乱与污染。

同时，他也清晰地感知到，那来自“观测者”的注视，在此地变得格外清晰，其源头，似乎就隐藏在这片意识之海的……最深处！

而在他怀中，那柄沉默的断界之刃，此刻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带着渴望与战意的嗡鸣！

刀灵感应到了！

感应到了那片意识之海中，存在着某种能与它共鸣的、极致“斩断”之意的源头！

王起缓缓握紧了刀柄，目光穿透翻涌的意念浪涛，望向那片混沌的尽头。

观测者的目光，心界之海的秘密，断界之刃的渴望……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那源自混沌核心的无畏与决绝，再次充盈胸臆。

“既然都在这里……”

他的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冰冷而期待的弧度。

“那便……一并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