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没有放松警惕,他选择站在一个既能快速反应又能观察到老人的位置,沉声问道。“你是谁?”
“村里人……都叫我老陈头。”老人声音沙哑,浑浊的眼睛打量着程凡。“外乡人,胆子不小,敢在天黑后进村。”
“规则说日落莫入村,我是在日落那一刻进来的。”程凡冷静地回答。
老陈头咧开嘴,露出几乎掉光牙齿的牙龈,发出嗬嗬的、像是漏风箱般的笑声。“卡着规矩的边缘走……聪明,但也危险。这里的‘东西’,有时候不那么讲道理。”
“那些规则是怎么回事?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程凡追问。
老陈头的笑容收敛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规矩就是活下去的依仗,坏了规矩,就会变成它们的一部分,或者……肥料。”
他指了指窗外。“至于发生了什么……老了,记不清了。只记得很久以前,那口井开始冒黑水,然后柳树就一棵接一棵地枯了,人也是一个接一个地没了……或者,变了。”
他说的语焉不详,但程凡能感受到话语背后隐藏的恐怖。
“井里有什么?井里会冒出‘好东西’?”程凡想起黎幽的话。
老陈头警惕地看了程凡一眼,低声道。“井啊……连通着不干净的地方,有时候会漂上来一些亮晶晶的石头,或者别的什么……但那是拿命换的。井边莫独行,记住这条,比什么都重要。”
他顿了顿,又仔细看了看程凡,鼻子抽动了几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后生,你身上……味道很怪。有股子钻心的冷气,还有……另一种说不出的味儿,你不像一般人。”
程凡心中一动,知道是自己体内的冰蚀能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这个老陈头,果然不简单。
“我能活到现在,总得有点特别之处。”程凡含糊地回应,转而问道。“村里就你一个人了?”
“明面上……差不多吧。”老陈头的声音压得更低,透着神秘。“还有些‘老邻居’,不过他们不太喜欢见生人,尤其是晚上,你刚才不就差点惹到一位柳仙儿和啼婴鬼么?”
程凡想起那柳条和哭声,心下了然,那些都是固化在此地的灵异存在,被规则所束缚,也依靠规则杀人。
“我明天天亮就离开。”程凡说道,他不想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多待。
“离开?”老陈头又嗬嗬地笑了起来。“进了枯柳村,哪有那么容易离开?外面的雾,天亮了也未必会散尽。而且……村子不点头,你找不到出去的路。”
程凡的心沉了下去。“什么意思?”
“村子……是活的。”老陈头的声音飘忽起来,带着一丝诡异。“它在看着你呢,它觉得你有用,或者……好吃,就会让你多留会儿。”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阵急促、用力、却又异常沉闷的敲门声,突然从木门外传来,仿佛不是用手在敲,而是用什么沉重湿润的东西在撞击。
老陈头的脸色骤然一变,猛地站起身,对着程凡做了一个绝对禁声的手势,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警告。
油灯的光芒剧烈地摇晃起来,墙上的符纸无风自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屋外,那沉闷的敲门声停了一下,随即再次响起,更加急促,更加用力!
“咚咚咚!咚咚咚!!!”
连带着整扇木门都在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砸开,一股混合着河底淤泥和水草腐烂的恶臭,透过门缝弥漫了进来。
老陈头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从床底下摸出一把黑乎乎的、像是骨灰一样的东西,紧张地撒在门前,然后又拿起三根颜色深暗的线香,用油灯点燃,插在门缝前。
线香燃烧出的烟雾是诡异的青黑色,凝聚不散,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挡在门前。
敲门声还在继续,但似乎被那青黑色的烟雾阻挡了一下,变得不那么清晰了。
老陈头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用气声对程凡道。“是巡夜的……被你的生人气引来了,千万别出声,也别让它看到你。”
程凡全身紧绷,匕首横在身前,左手微微发热,噬冰之印处于随时可能激发的边缘。
他能感觉到门外的存在散发着极其强大、冰冷、充满怨念的气息,远非刚才的柳条和啼哭能比。
那东西在门外徘徊着,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滴水声,来回响动,它似乎很不甘心,几次试图再次撞击,但都被那青黑色的香烟阻挡。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门外的脚步声终于开始远去,那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也渐渐消散。
小屋内外,重新陷入死寂,只有那三炷线香还在静静燃烧,散发出诡异的青黑色烟雾。
老陈头瘫坐在床沿,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程凡也缓缓放松了肌肉,但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这个村子的危险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沉默了许久,老陈头才缓缓抬起头,看着程凡,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恐惧,有一丝贪婪,还有某种深藏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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