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苏市招待所,已是午后。阳光透过格栅窗,在房间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吴江之行带回的碎片信息,如同散落的珍珠,急需一根线将它们串联起来。而那根线,似乎就系在林秀英屋内那个老旧妆奁上。
“必须拿到它。”沈星澜站在窗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阳光勾勒着她侧脸的轮廓,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决断力。
北辰坐在桌旁,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叩响。“强取不妥,容易惊动潜在的眼线,也对老人不公。”他抬起眼,看向沈星澜,“你打算怎么做?”
沈星澜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如同偷吃到鱼儿的小猫:“当然是……等价交换。”她走到自己的行李旁,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包,里面是她闲暇时用灵源空间内生长的普通草药,辅以微量几乎不可查的灵泉水,精心研磨调配的几份药粉。这些药粉对于调理气血、安神静心有着远超寻常药物的效果,正适合林秀英那种因年迈、孤寂且可能受过惊吓而心神耗损的状态。
“希望这点‘诚意’,能换来我们想要的。”她晃了晃手中的布包,语气带着点笃定。
北辰看着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没有提出异议。他起身,言简意赅:“我陪你去。”
再次驱车前往吴江县,轻车熟路地来到那片安静的河湾。午后阳光暖融融地照在河面上,林秀英依旧坐在门槛旁,佝偻着身子编织竹篮,仿佛时间的流逝在她身上停滞了。
沈星澜让北辰留在稍远一点的竹林边,自己独自一人,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婆婆,我又来看您了。”她声音轻柔,如同拂过竹叶的微风。
林秀英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似乎还记得这个昨天来过、气质特别的姑娘,她没有像昨天那样立刻低下头,只是沉默地看着。
沈星澜在她面前蹲下,保持着一个不会让她感到压迫的距离,将那个小布包放在她脚边的空地上,打开,露出里面几个用油纸细心包好的小药包。
“婆婆,昨天看您气色不太好,我这儿有几服家里传下来的安神补气的方子,用的都是寻常草药,但效果还不错。”她语气真诚,带着晚辈的关切,“您晚上睡不安稳的时候,用温水冲服一包,或许能舒服些。”
林秀英的目光落在那些药包上,又缓缓移到沈星澜脸上,那双浑浊的眼里似乎有什么情绪极快地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她没有去碰药包,也没有说话。
沈星澜不着急,她微微侧身,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屋内,最后落在那个放在木柜顶上的老旧妆奁上,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怀念和好奇:“婆婆,您那个妆奁……看着真有些年头了,样式古朴,我奶奶以前好像也有个类似的,可惜后来弄丢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自然地将话题引了过去。
林秀英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那个妆奁,干瘪的嘴唇嚅动了一下,发出极轻的声音:“……娘留下的……”
“是嘛?”沈星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那真是传家宝了。我奶奶那个,里面还藏着她们姐妹间传小信的夹层呢,可有意思了。不知道您这个……”
她的话点到即止,没有直接索要,而是用一种怀旧和分享的姿态,轻轻触碰着对方可能存在的记忆与情感联结。
林秀英沉默着,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指,又抬头看了看沈星澜带来的药包,再看了看柜顶的妆奁,似乎在艰难地权衡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慢慢地、极其缓慢地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进昏暗的屋内,踮起脚,颤巍巍地将那个布满灰尘的妆奁抱了下来,递向沈星澜。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郑重的托付感。
“给你……”她声音沙哑,“我用不着了……你们……是好人……”
沈星澜心中一动,双手郑重地接过那个沉甸甸、散发着陈旧木头和淡淡霉味的妆奁。“谢谢您,婆婆。”她真诚地道谢。
就在她接过妆奁的瞬间,林秀英浑浊的眼睛似乎清明了一瞬,她看着沈星澜,又像是透过她看着遥远的过去,含糊地、几乎耳语般地补充了一句:
“主家小姐……心善……救了不该救的人……”
话音未落,她便再次佝偻下身子,坐回门槛旁的小凳上,重新拿起竹篾,恢复了那副与世隔绝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流从未发生。
沈星澜抱着妆奁,站在原地,心中因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再次掀起波澜。救了不该救的人?这与林家的覆灭有关吗?
她压下翻涌的思绪,对着林秀英再次道谢,然后抱着妆奁,转身走向一直在竹林边静静守护的北辰。
北辰的目光落在她怀中的老旧木匣上,又抬眸看了看她略显凝重的神色,没有多问,只是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我来拿。”
沈星澜没有拒绝,将妆奁递到他手中。他的手掌宽大稳定,接过妆奁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丝温热而粗糙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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