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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家大宅，书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昂贵雪茄和中药混合的古怪气味。
付天正靠在宽大的红木椅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的儿子，心中那股怒火，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啪！”
一份厚厚的数据报告，被他狠狠地摔在了付炘翰的脚边。
“三天！整整三天！”付天正的声音不大，却像是重锤，一下下地砸在付炘翰的神经上，“‘幻视’上线三天，用户破千万！日活跃用户八百万！平均使用时长一百八十分钟！”
“而我们的‘江城荟’，日活跌破十万！‘付氏优选’的线上交易额，不到往日的百分之一！我们花了几十个亿，用了十年时间建立起来的线上护城河，被人家用三天时间，冲得一干二净！”
“付炘翰！”付天正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儿子的鼻子，“你告诉我，这仗，你到底是怎么打的？！”
付炘翰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里，满是屈辱和不甘。
这三天，他没有睡过一分钟。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复盘。
从最初对萧辰宇的不屑一顾，到商业峰会上的当众羞辱，再到动用家族力量进行的全方位封锁，最后到“幻视”上线后的摧枯拉朽……
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他想不通。
他真的想不通！
他所掌握的一切商业知识，他所熟悉的每一种竞争手段，在这个叫萧辰宇的怪物面前，都成了笑话。
对方的打法，完全不讲道理。
他就像一个来自高维文明的生物，手握着你闻所未闻的武器，对你进行了一场……不，甚至连战争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场单方面的，戏谑的屠杀。
“我……”付炘翰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干涩而沙哑，“我输了。”
说出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输了？”付天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绕过书桌，走到付炘翰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商业竞争吗？你以为输了，只要低头认错，过几天就能卷土重来吗？”
他伸手，用力地拍了拍付炘翰的脸，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蠢货！这是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现在，整个江城，乃至整个龙国的商界，都在看我们付家的笑话！他们都在说，付家养出了一个废物继承人，被一个大一的学生，打得满地找牙！”
“因为你的愚蠢和无能，付氏集团的股价，三天之内，蒸发了将近两百个亿！”
两百个亿！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付炘翰的胸口，让他瞬间喘不过气来。
“我告诉你，付炘翰。”付天正的声音，压得极低，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付家，丢不起这个人！我，也丢不起这个人！”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商业的，非商业的，合法的，非法的！”
“一个星期之内，我必须看到那个叫‘幻视’的东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者，至少让它停下来！”
“如果你做不到……”付天正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地说道，“你就滚出付家。从此以后，我付天正，没有你这个儿子。”
付炘翰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个从小将他捧在手心，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而是一个眼神里充满了冷酷和决绝的，家族利益的掌控者。
原来，在他眼中，自己这个儿子，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一枚可以随时被舍弃的，失败的棋子。
一股比被萧辰宇击败，还要强烈百倍的屈辱和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好……”
许久，付炘翰的嘴里，挤出了一个字。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只是，他那双紧紧攥住的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了掌心，渗出了丝丝血迹。
……
深夜，付炘翰的房间。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坐在电脑前。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分析报告，像一张张嘲讽的鬼脸，刺激着他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他试过了。
他真的试过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
花钱去应用商店刷差评？没用。“幻视”那恐怖的留存率和用户自发的好评，让那点差评，就像是往大海里扔了几颗石子，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找媒体写黑稿？更没用。那些收了钱的媒体，黑稿刚发出去不到十分钟，就被“幻视”的用户，用各种“自来水”的安利文，给淹没了。甚至有几家媒体的官方账号，直接被愤怒的网友给冲到关了评论区。
发动网络攻击？技术部门的人，连“幻视”服务器的防火墙都没摸到，就被对方的反追踪程序，给反向锁定了Ip地址，吓得他们连夜拔了网线。
商业手段，已经彻底失效了。
在萧辰宇那绝对的技术壁垒面前，他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难道……真的就这么完了？
付炘翰的脑海中，回响起父亲那句冷酷无情的话。
“你就滚出付家。”
不！
绝不！
他付炘翰，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他绝不能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家门！
凭什么？！
凭什么他萧辰宇，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可以踩在他的头上，夺走他的一切？！
嫉妒、愤怒、恐惧、不甘……
无数种负面情绪，像一条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的眼神，在黑暗中，一点点地，从绝望，变成了疯狂。
既然正道走不通……
既然规则，已经不再保护我……
那么……
就别怪我，不讲规则！
付炘翰猛地站起身，他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了一部很久没有用过的，加密的卫星电话。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一个他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去联系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里面传来一个沙哑而警惕的声音。
“谁？”
“是我。”付炘翰的声音，嘶哑得像是换了个人，“付炘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轻笑。
“哟，这不是付家的大少爷吗？怎么有空，想起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清道夫’了？”
付炘翰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他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价钱，你开。”
“哦？”那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兴趣，“说说看。能让付大少爷，动用这条‘脏线’来办的事，想必不简单吧？”
付炘翰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
“我要你，搞一个App。”
“搞垮？付少，我们只做‘清理’，不做‘拆迁’。而且，能让你亲自出手的目标，恐怕我们这点能力，还不够看。”
“不是搞垮。”付炘翰的眼中，闪过一丝狰狞而扭曲的光芒，“我不要它死。”
“我要它……‘脏’！”
“脏？”
“没错。”付炘翰的声音，变得无比的阴冷，“我要你，动用你手底下所有的人，所有的‘水军’，所有的‘机器人账号’，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对一个叫‘幻视’的App，进行无差别的污染！”
“我不管你用什么内容，血腥的，暴力的，恶心的，违法的……总之，什么东西能让一个正常人感到不适，你就给我往里面灌什么！”
“我还要你，在它的每一个视频下面，每一个评论区里，都给我刷满垃圾信息！人身攻击，造谣诽谤，吵架引战……怎么恶心怎么来！”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个沙哑的声音，似乎也被付炘翰这疯狂而恶毒的计划，给惊到了。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付少，你这是……要把它搞成一个网络粪坑啊。这招，可比直接攻击服务器，要毒得多了。”
一个平台的核心是什么？
是内容，是社区氛围。
一旦内容被污染，社区被破坏，用户的体验就会急剧下降。就算你的算法再牛，技术再好，但每次打开App，看到的都是满屏的污言秽语和垃圾信息，谁还愿意待下去？
这是一种从内部，瓦解生态的，最阴损的盘外招。
“我不管它毒不毒。”付炘翰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只要结果。我就是要让所有用这个App的人，都觉得恶心！让它的口碑，从天堂，跌到地狱！”
“怎么样，这个活，你接不接？”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一声轻笑。
“接。怎么不接？跟钱过不去，那是傻子。”
“不过，付少，这么大的阵仗，需要的‘弹药’，可不少。而且，对方的技术实力很强，我们的账号，可能会被大量封禁，这都是成本……”
“钱不是问题！”付炘翰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先给你打五千万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你五千万！”
“一个亿？！”
那头的声音，明显带上了一丝震惊和贪婪。
只是做一些网络污染的脏活，就能拿到一个亿。
这笔买卖，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付少果然是爽快人！”他的语气，瞬间变得谄媚起来，“您放心！三天！最多三天！我保证，让那个叫‘幻视’的App，变成全网最臭的茅坑！让它的用户，跑得比兔子还快！”
“好。”
付炘翰挂断了电话。
他缓缓地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他看着窗户玻璃上，自己那张因为熬夜和疯狂而显得扭曲、陌生的脸，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森然的，病态的笑容。
萧辰宇……
你不是想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吗？
那我就亲手，把它变成一个肮脏的地狱！
既然我得不到……
那就，一起毁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