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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付氏集团总部大楼。
曾经象征着江城商业权柄之巅的这栋建筑，此刻正被一种末日般的恐慌所笼罩。
员工们无心工作，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惊恐地刷新着手机上的新闻。每个人都看到了那份将公司送上断头台的报道，也看到了股市开盘后那壮观的、垂直向下的跌停惨状。他们知道，这家公司完了。他们的职业生涯，他们的前途，都在这个早晨，化为了泡影。
总裁办公室里，付天正已经从最初的癫狂中恢复过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入绝境的、冰冷的决绝。
他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只剩下一片死灰。他不再咆哮，也不再摔东西。他坐在那张象征权力的巨大办公桌后，拿起一部全新的、无法追踪的手机，只拨了一个号码。
“子航，来公司。立刻。从地下车库的专属通道上来，不要见任何人。”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但平静之下，是火山喷发前最后的死寂。
他知道，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报警、辟谣、找关系……在那些铁证面前，都是徒劳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警察正式上门之前，逃。
逃离江城，逃离这个国家。
他花了三十年建立起这个帝国，也花了同样长的时间，为自己准备好了最后的退路。在南美洲的一个小国，有他的庄园，有他用假身份存入的数十亿美金。只要能逃出去，他就能活下去，甚至还能活得很好。
十几分钟后，付子航失魂落魄地冲进了办公室。
“爸！怎么办？网上……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们的股票……全完了！”他像个无助的孩子，脸上挂着泪痕，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闭嘴！”付天正猛地站起身，眼神像一头濒死的饿狼，“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马上跟我走！”
他从办公桌下拖出一个沉重的行李箱，打开，里面是成捆的欧元、美金现金，以及几本不同国籍的护照。
- “这些钱足够我们到那边安顿下来。我已经联系好了飞机，在城郊的一个私人机场，两个小时后起飞。我们从密道走，现在就走！”付天正的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付子航看着那些护照和现金，终于意识到父亲要做什么，他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逃……我们要逃走？”
“不逃就是等死！”付天正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几乎是将他拖起来，“你以为萧辰宇那个小畜生会放过我们吗？进去之后，我们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你还年轻，你不想下半辈子都在牢里过吧？”
这句话，刺中了付子航最深的恐惧。他不想坐牢。他无法想象自己离开豪车、美女和挥金如土的生活，去过那种不见天日的日子。
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恐惧。他胡乱地点着头，任由付天正将他拖向办公室角落里那面伪装成书架的墙壁。
付天正熟练地在书架上按动了几个机关，书架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
“走！”
付天正率先钻了进去，付子航紧随其后。
就在密道的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
“砰！”
一声巨响，总裁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人用破门锤从外面暴力撞开！
十几个身穿制服、神情冷峻的警员，如潮水般涌了进来。为首的一名中年警官，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即将关闭的密道入口。
“不许动！警察！”
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判，让付天正父子两人的动作，瞬间凝固。
付天正的脸上，闪过一丝极致的绝望和怨毒。
就差一点。
就差几秒钟。
两名警员迅速上前，强行将已经关闭一半的密道门重新拉开，将里面的父子二人，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铐在了付天正那双曾经翻云覆雨的手腕上。
“付天正，你涉嫌洗钱、职务侵占、财务造假等多项重大经济犯罪，现在依法对你进行刑事拘留！”
另一副手铐，也铐在了早已魂飞魄散、瘫软如泥的付子航手上。
中年警官面无表情地一挥手：“带走！”
付天正没有挣扎。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他只是抬起头，用一种毒蛇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为首的警官，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见我的律师。”
警官冷冷地回视着他：“你会见到的。在审讯室里。”
警察并没有选择从他们试图逃跑的密道离开，而是押着这对父子，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向大楼正门。
当电梯门在一楼大厅打开的瞬间，一阵如同海啸般的闪光灯和快门声，瞬间将他们吞没。
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
付氏集团总部门口，早已被上百名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星辰传媒的直播团队，更是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几台高清摄像机，正对着大门。
“出来了！付天正出来了！”
“付先生！请问你对星辰传媒的指控有什么回应？”
“付氏集团真的存在百亿洗钱行为吗？”
“付子航！你也是同谋吗？”
无数个麦克风，像一把把利剑，朝他们递了过来。记者们疯狂地向前拥挤着，将警察组成的人墙挤得摇摇欲坠。
付天正低着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把脸藏起来。这个曾经在江城呼风唤雨、享受了无数次媒体追捧的男人，第一次体会到了被镜头公开处刑的滋味。他的尊严、他的体面，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而付子航，已经彻底崩溃了。他双目无神，脸色惨白，被两名警员架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人群推搡。
就在他被推搡着，即将被塞进警车的那一刻，他的身体被一个踉跄的记者撞了一下，头猛地抬了起来。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越过眼前这片混乱的人群，越过闪烁的警灯，投向了马路对面那栋高耸入云的星辰传媒大楼。
然后，他看到了。
在那栋大楼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
距离很远，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表情。
但他知道，那是谁。
那是萧辰宇。
那个身影就那么平静地站着，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只，冷漠地俯瞰着凡间这场由他一手导演的闹剧。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绝对的掌控。
在与那个身影对视的瞬间，付子航混沌的大脑，前所未有地清醒了。
他终于明白了。
从云顶天宫的第一次交锋，到供应链的围剿，再到最后这致命的一击……他们父子自以为是的每一步棋，其实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他们就像被蛛网缠住的飞虫，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直到最后被对方一口吞掉。
他们输了。
从一开始，就输得一败涂地。
“不……”
一声绝望的、野兽般的嘶吼从付子航的喉咙里发出，他开始疯狂地挣扎，试图冲向那栋大楼，但冰冷的手铐和警员有力的臂膀，将他牢牢地禁锢住。
“砰！”
警车的门被重重地关上，隔绝了他所有不甘的嘶吼。
警笛声大作，几辆警车呼啸着驶离了这片混乱的中心，留下一地狼藉和仍在疯狂播报的记者。
旧的时代，落幕了。
